黎童顫著手,直覺今天的百裡燁好像有點奇怪,不不不,不是有點奇怪,是非常奇怪,真是奇了他媽了個怪了。
他是不是中毒了?
“我……應該開心嗎?”黎童實在找不到翻不到正確答案,隻能畏畏縮縮小心翼翼地反問。
百裡燁卻不再問,也不再看她,扭過頭去,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黎童正襟危坐,扯了扯自己的衣領,偏頭觀察著百裡燁的表情,卻見他始終愁眉緊鎖,心情不虞。
男人心,真是海底針,猜來猜去猜不明白。
台子上的漂亮姐姐們穿著略微暴/露的衣物,彈琴奏樂,腰肢婉轉,腳尖輕點,和著節奏翩翩起舞。
沒多會兒,剛才的緊張情緒全都被衝淡了,黎童也認真欣賞起來,甚至止不住地讚歎。
“嘖,這小腰細的,我要是個男人,我也忍不住。”
“啊呀,這姐姐長得可真好看,真想把她帶回家去藏起來。”
“喲,這姐姐的琵琶可真白呀,不是,真大呀,也不是……唉,哎呀!”
某位坐在旁邊的已婚男士漸漸手握成拳,咬牙切齒,從牙齒縫裡擠出一句陰風颼颼的話:“原來夫人喜歡這些嗎?”
某位陷入美色無法自拔的已婚女士渾然不覺半個身子已經進了棺材,搖頭歎息,誠實作答:“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是嗎?”百裡燁扭過頭來,視線如刀:“怪不得夫人喜歡去鬆庭樓。”
黎童剛要說什麼,直覺不對,心裡咯噔一下,訕訕地笑著轉過身:“哈,夫君這是說的什麼話?我怎麼會去鬆庭樓呢?”
“是嗎?夫人不會去嗎?”
黎童連連擺手:“不會不會,家裡就有這麼個天下獨一份的美男子,我還去什麼鬆庭樓嘛,對不對?”
百裡燁好歹露出點笑意來,抓住了黎童的手:“夫人說的是真心話?”
“那可不,真金還真。”黎童信誓旦旦,眼瞅著百裡燁眉間微鬆,她也輕輕鬆了口氣。
這男人莫名其妙地就生了氣,實在是不好哄。
她細細地反省了一下自己,忽然發現自己好像沒做錯什麼呀,今天一整天下來,話都很少說,也不是,跟爹爹和大哥還是多說了幾句的,莫不是這個也要吃醋吧?
黎童狐疑地瞅了一眼已經將注意力放到朝臣獻禮這個環節上的某位男子,直覺這人好像在耍著自己玩兒。
她手下狠狠一捏,百裡燁指尖刺痛,倒吸一口涼氣,反手將黎童作祟的爪子整個包在手掌心裡,讓她半分動彈不得。
這男人手勁真大。
娘的!
掙不開。
手疼,放棄。
黎童非常有自知之明。
輪到百裡燁和黎童獻禮的時候,黎童本想趁機甩手,卻不料這人壓根不打算撒手,拉著她就站了起來,衝著百裡冼行禮,隨後手一揮,底下幾名內侍就將他二人早已準備好的禮物呈了上來。
黎童其實還是有些害怕的,這禮物放在普通親戚或者朋友身上,倒是不嫌寒酸,可眼前送的人是皇帝,再對比其他朝臣們送的,就顯得特彆貧窮和小家子氣。
不過這個時候再膽寒,已經來不及了。
百裡燁輕輕捏了捏黎童的手指,示意她安心,黎童狂跳的心才算稍稍安穩了一些。
“這是什麼?”百裡冼麵容和善,眉宇間沒有絲毫戾氣,白白淨淨的,看著像個小書生,與百裡燁全然不同。
兩人送的禮物用精美的錦盒裝了起來,百裡冼當場就打開了。
一整套馬尾巴做的毛筆,以及九副字,皆是夫妻兩個親手所做,所用的材料並不是頂好的,但一筆一劃全是真心誠意。
百裡冼怔了一下,抬頭望過來,百裡燁輕輕點了一下頭,黎童也跟著傻嗬嗬地笑。
“四叔四嬸有心了。”
“皇上喜歡就好。”黎童抿著唇,越看這便宜侄子越喜歡,結果還不等尾巴翹起來,就被某人用力捏了一下手指。
“恭祝皇上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福壽安康。”百裡燁總算暫時鬆開了黎童的手,鄭重萬分的行了一個軍禮。
隻是下麵的朝臣卻有些竊竊私語起來,那些個聲音宛如蟲鳴蠅叫,分外紮耳。
“堂堂將軍府,竟是連份像樣的生辰禮都送不出來。”
“以往送的雖然也是古玩字畫,可好歹也是珍品,大家出手,今日是皇上重大的日子,竟是如此寒酸。”
“看來大將軍果不其然是有他意啊。”
黎童微微蹙眉,這聲音不大不小,皇帝不可能聽不到,可他麵上絲毫不覺,與坐在一旁的皇後小聲交談著,看不出半分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