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在這兒等著他呢。
他家夫人可真是未雨綢繆啊!
“這我爹倒是沒說錯,我確實很聰明。”黎童又用力往他脖子上壓了壓:“老實點兒,除此之外,你們還做了什麼交易?”
百裡燁愣了一下,隨後定定地看著黎童的眼睛。
兩人離的很近,再近一點點就能鼻尖碰著鼻尖了,幾乎能從彼此的眼瞳中看到自己的影子,房間裡沒有點蠟燭,屋外的光透過薄薄的窗戶紙照射到屋裡,在地麵上投出一大片暖黃的光暈。
百裡燁鬆開一隻手,輕輕撫上黎童柔軟的臉頰。
“夫人,你信我嗎?”
聲音柔情似水,溢滿了繾綣的愛意,深得像是要將黎童整個人都溺在裡麵。
可黎童卻好似鐵石心腸,用力磨了磨牙,說道:“不信。”
百裡燁又是一怔,咋不按套路出牌呢?
這個時候不應該動情得跟他說信嗎?
咋回事兒?
夫人心裡沒他了?
雖然知道這個可能性幾乎不存在,但百裡燁心裡還是堵了棉花似的憋屈,酸澀像是淅淅瀝瀝的春雨,順著屋頂的瓦片似斷不斷地往下滴在水潭裡,激起一片片漣漪,讓人整個沉浮其中,不由自主。
“你總是騙我。”黎童紅著眼睛,卻沒有眼淚掉下來,她咬著牙關,腮幫子鼓得緊緊的,倔強的樣子讓百裡燁心中更添了一份酸澀。
“你說要我替你謀事,好,我替你謀了民望,平了殺妻殺妾的名聲,又建了啟陽書院,之後無論你做不做得成皇帝,寒門子弟的官員都會記著你,我還誆著皇帝寫了牌匾,還從皇後那裡蒙了好些金銀回來,你呢?”
黎童委委屈屈的,一張小臉擰巴著。
“你一開始就騙我,字據是哄著我開心寫的,你想拿走就拿走,瞞著我跟那些大臣們私下來往,一早就懷疑吳夢泉也不說,一個勁試探我,對,還有柳姐姐,你也懷疑她,可她……可她……你還問我信不信你,你不也沒信過我嗎?”
“夫人,我沒有,我隻是……”
隻是後悔了。
百裡燁說不出口,萬般思緒纏在心底,最後隻吐出三個字來:“對不起。”
“你還是不肯說,對不對?”
“對不起。”
“你反悔了,你不想讓我參與了。”黎童有些難過,如果他早一點跟她說不想讓她參與,她一定不會這麼難過,一定轉頭就走,可現在怎麼舍得讓他一個人去麵對那些陰謀陽謀?
百裡燁沒說話。
黎童鬆開了他,深呼吸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雙手捂麵好一會兒,然後用力搓了搓臉,仰頭說道:“崔守知有問題。”
百裡燁愣了一下,當即反應過來。
他蹲在黎童跟前,半仰著頭看向黎童,卻沒從她眼裡看出半分虛假和試探。
“夫人,你哪裡來的消息?”
“崔守知藏得很好,對嗎?”
百裡燁沒說話。
“我對小晴兒下了手。”
百裡燁神色冷峻,依舊沉默著。
“所以你不要動小晴兒了。”
黎童抓著他的手,細細摩挲著,眸光中儘是疼惜,這雙手是用來殺敵寇的,不能再染上自己人的血了。
“崔守知的事,我查不了,我沒有人脈,所以隻能靠你去,還有……”
“還有什麼?”
“還有於大夫。”黎童頓了頓,聲音低了下來:“我……我猜測,於大夫可能在宮裡,所以……”
“我明白了。”百裡燁反手握緊了黎童的手,柔軟的觸感順著掌心傳遞到心上,暖流將冰山融化得徹底,心內一片蔚藍海洋,平靜而安穩。
“嗯。”黎童低低地應了一聲,眼眸垂下,掩飾住自己的失落和難過,手指輕輕地摩挲著百裡燁掌心裡的厚繭:“我不氣了,你出去吧。”
“我出去?我出去要去哪兒呢?”
“隨你去哪兒,愛去哪兒去哪兒,反正我管不著。”黎童扁著嘴,眼眶紅紅的,仍舊沒掉下一滴淚來。
她甩開百裡燁的手,起身打算出門去,卻被百裡燁拉進懷裡。
“對不起。”
“你說了三遍了,我不想聽了。”
“夫人……”百裡燁將她轉過來,麵向自己,又捧住她的臉,靜靜地看了一會兒,薄唇就近貼了上去,一觸及分:“我錯了。”
“我的確是將字據給了黎相,我還……我還重寫了一份和離書。”
黎童沒想到百裡燁竟然給自己來這一手,緩緩抬起頭來,眼眸之中的委屈,從驚愕到憤怒,清晰可辨。
“狗男人!”
黎童怒喝一聲,屋外站著的幾個人紛紛抖肩。
朱佩佩嚇得餅乾屑掉了一地,拍著胸脯道:“將軍這是沒救了吧?”
碧雨麵無表情:“看來是得出事了。”
“你怎麼不擔心?”
“是禍躲不過啊。”
赤衣遠遠地從屋頂上飛了過來,剛才她就透過瓦片縫看了一眼,然後就膽戰心驚地不敢再看了。
“夫人太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