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童被這句話問得差點心梗,但看在這叔侄二人之間本就有一場暗潮洶湧的爭鬥,她也就能迅速領會百裡冼話裡的意思了。
他是懷疑百裡燁自導自演,博取同情。
對此,黎童隻發出一聲鄙夷的“呸”。
百裡燁到現在都忍著沒發兵逼宮,隻是暗戳戳地跟那些有野心的大臣周旋,不是覺得時機未到,而是良心作祟。
當初不還是他護著百裡冼登位的嗎?
他要真想要皇位,當初帶兵進城的時候,就該給他腦殼上來一箭。
中毒博同情這事,實在沒必要。
單看老太後的表現就能明白了,這裡頭博的同情全是黎童給的。
何苦來哉呢?
“能讓人如此不顧性命的,便隻有放在心尖上的人受到了生命威脅,不是愛人便是家人,臣婦鬥膽,私下調查了這宮女,身邊並無來往密切的內侍或侍衛,也無定親對象,隻是每月都會托人情去宮門口送銀錢給家裡人。”
百裡冼雖有懷疑,但內心裡的信任卻是占大部分的。
待黎童走後,他立刻就叫來了季飲河。
季飲河的效率很高,不出半日就查來了消息,那宮女的家人一個活口都沒留下,全都被埋在了城郊的一處院子裡。
一共五口人,一個不少,全都是割喉,一擊斃命,院子裡沒有打鬥的痕跡,倒是飯菜裡有迷·藥。
那處院子,正是宮女家人所居住的地方,往常負責拿銀錢的人正是家中老三的書童。
不過,隻有一日,來拿銀錢的人不是那個書童。
那書童的屍體,最終被發現在院子的水井裡,撈起來的時候,已經泡得發白發脹,索性如今天氣已涼,屍體上沒有太多的令人惡心的蟲子。
季飲河帶著消息去了天牢,本還死咬著嘴不肯鬆開的宮女在聽到消息的時候,當即目眥欲裂,撕聲吼著不信,直到季飲河冷著臉將屍首全都擺在她眼前。
宮女沉默良久,終於開了口。
隻是對方姓甚名誰,她仍舊表示不清楚,倒是將對方的身高、麵目等一係列外觀特征都說了出來。
百裡冼當即叫人畫了像,卻認不出那是誰。
最終,畫像被送到了將軍府。
恰時,百裡燁也已經醒了,體內還有些餘毒,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些虛弱,黎童正舀著湯勺喂他,房間裡安安靜靜的。
“讓我康康是哪個王八蛋下個毒?”黎童憤憤地扔下湯碗,拿過畫像展開一看,眉頭一皺,發現這人竟不在自己的腦海中。
百裡燁接了過來,思索半晌,覺得這人頗為眼熟,卻想了半天也沒能想起來這人是誰。
“碧雨,進來認人。”
守在門口的碧雨聽到喊話,當即推門而入。
“回將軍,屬下不識此人。”
百裡燁微微蹙眉:“你也不認識?”
“不如叫連銳和赤衣也來認認?”碧雨提議道。
不等自家主子發話,連銳和赤衣立刻就從暗處竄了下來,赤衣常年跟著黎童,這次對方下手也是針對百裡燁的,赤衣隻瞅了一眼就搖了頭。
反觀連銳,神色微變。
百裡燁即便中了毒,也依舊感官敏銳:“是誰?”
連銳舔了舔唇:“回將軍,是師明。”
百裡燁這才恍然大悟,一拍大腿:“我就說怎麼那麼眼熟呢?這小子沒死?”
“回將軍,死了的,死透了的。”
連銳捏了捏手掌,師明是他親手殺的,屍體就在水牢底下,他不可能死而複生再跑回來給百裡燁下毒。
百裡燁思索半晌,又問了問有關於審問宮女的細節,算了算時間方明白過來。
“沒想到這小子臨死前還布了個局,要不是老子底子好,還真跟他一塊兒去了閻王殿。”
黎童一聽這話就不開心,往百裡燁肩頭上錘了一拳:“說什麼呢?”
百裡燁嘻嘻笑著,握著黎童的手在唇邊親了親,將畫像遞給碧雨,說道:“你進宮一趟,告知小皇帝,凶手是當初四方山上逃走的師爺,為了向我報仇才來的翊城,人現在已經死了,結案吧。”
碧雨恭恭敬敬地接過畫像,轉身就走了。
黎童有些不解:“皇城衛守衛森嚴,那個宮女就算人緣再好,又怎麼將毒混進去的?”
百裡冼捏了捏黎童軟乎乎的手掌,笑著問道:“是啊,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