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上作亂者,當殺。”
百裡燁撿起那柄刀,用指尖輕輕彈了一下刀身:“那便依黎相所言。”
“將軍,你在說什麼?”
此時此刻,那群人才明白過來他們晦暗不明之中的意思,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而後又想起他們是做足了準備才來的,不應該這麼怕,又往前踏了一步。
“將軍你可彆忘了,你與我們本就是一丘之貉,我們死,你也逃不了!”
“既然皇上不肯體麵離去,那便讓微臣替皇上一把!”
說罷,那人一抬手,宗祠外一夥人握著兵器衝了進來。
場麵一時間混亂起來,但百裡燁卻紋絲不動,仍看著臉色蒼白的百裡冼,緩聲問道:“以後若還有此事……”
“不會有此事!”
百裡燁頓了頓,將刀遞了過去。
百裡冼愣了一下,旋即明白過來,回頭看向黎相,而後者隻輕輕地點了點頭。
“皇城衛何在?!”
然而,人聲落下,卻無人應答。
原本那些人還頗為恐慌,見事情未變,又大笑了起來,笑百裡冼不自量力,笑百裡冼竟然真得相信百裡燁這個犯上作亂者,而百裡冼一時間神色嚴峻,神色閃爍,心門搖動
,不知自己是不是真得被騙了。
“信你所想的。”百裡燁淡聲道。
百裡冼咬緊後槽牙,喝道:“季吞山!給朕滾出來!”
忽而間,周遭破空聲響起,數道迅如閃電的身影自牆後高高躍出,季吞山沒來,來的是季飲河。
季吞山帶著皇城衛回宮逮人去了。
季飲河的暗衛,並不比皇城衛差,甚至戰力還要在皇城衛之上,皆可以一當十,即便這群人有江湖人士護著,仍然沒能逃過最終的結局。
“留活口。”百裡冼鬆了口氣。
百裡燁仍舊站在那裡,手中兵器皆被卸下,而後任由季飲河的手下將他無情押住,黎童看得一清二楚,是百裡冼下的令。
她捏緊了手指,那些人不會放過拖百裡燁下水的機會,他讓他們翻了車,他們也不會讓他完整脫離這個局麵。
而現在這個時候,也正是百裡冼可以清除異己的時候。
百裡燁首當其衝。
怎麼辦?
怎麼辦?
“真是教會徒弟,餓死師父!”黎童咬著舌·尖,又晃了晃腦袋:“這哪裡是餓死師父,明明是要把師父弄死。”
不是,等等,她剛才還在等著宗祠裡一場驚心動魄的大亂鬥呢,現在是怎麼回事?單方麵群毆?
黎童揉著眼睛,而且那些江湖人士顯然隻是拿錢辦事,卻不想賣命的意思,打了沒幾下就繳械投降了,有些動作快的,倒是直接躍出牆頭溜之大吉,剩下那些不會武功隻有野心的起事者徒手就縛。
嘖!
看來是錢沒給夠。
而那孩子早已被嚇得連哭都哭不出來了,坐在地上,衣袍臟亂,呆愣愣的,像是被嚇傻了。
百裡燁走前,往宗祠裡麵看了一眼,恰好對上黎童的雙目,他勾了勾唇角,扭過了頭去。
這是個什麼意思?
最後一眼?
黎童隻覺得寒毛直豎,她們這些夫人小姐因為都在屋裡,再加上又不是主要人物,頂多就是拿來做威脅的人質,現在塵埃落定,自然也沒人找她們麻煩,沒多會兒,屋子裡就沒什麼人了。
黎童眼珠子一轉,提起裙擺就要衝到黎相身邊去,卻橫過來的一隻手緊緊抓住了胳膊,那手力氣很大,抓得她有些疼。
回過頭,是黎夫人。
“此時不妥。”
“可娘……”
“聽娘的,再等等。”
“他們會不會……會不會給他用刑?”黎童紅著眼眶,幾乎要哭出來。
黎夫人溫和地揉了揉她的發頂:“不會的,有你爹在呢。”
百裡燁讓百裡冼記住那些笑的大臣,百裡冼還真是一點都沒給他丟臉,確確實實一個都沒落下,全都記住了。
在隔日的早朝上,內侍拿著聖旨,挨個兒將那些人的名字念了出來。
彼時,季吞山正帶著皇城衛,挨家挨戶的查抄。
天牢重地,一時之間,人滿為患,哭嚎成天。
而黎童,一直沒能等到百裡燁回來。
她試圖進宮,卻在宮門口被攔了下來,試圖去相府求情,卻又被爹娘攔下,就連黎胤之都稱病說不行,而黎胤賢更是一早就被召進宮去,一直沒有出來。
黎童拉著柳鸞兒的手:“到底怎麼辦?我好害怕!”
柳鸞兒眸底一片深黑,輕聲道:“你不是……有藥也有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