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剛下完一場雨。
被曬到發燙的地麵久違地迎來零星的雨點,柵欄處攀援生長出的藤蔓垂落,疲倦而又焦躁地爭奪著框在水泥地裡,僅剩的水分。
這裡是距離澀穀中心僅有幾公裡的步行街,附近就有一棟商業樓,不過早高峰過去後,人流量並不算大。
門前鋪設著一排用來吸引客人駐足的野百合,花店的店員從桌上拿起水壺,慢悠悠的走到前方,一邊澆水,一邊修剪冒出頭的枝葉。
廣播中剛放完菊次郎的夏天,趁著短暫的空隙,主持人見縫插針地提醒:“今日的最高氣溫將達到三十四度,請廣大市民出門時,攜帶遮陽傘或防曬衣等用具,避免曬傷或者中暑的情況發生。”
就這樣的天氣,竟然還不是最熱的?
她仰頭看天,層層疊疊的烏雲堆疊,將烈日遮蓋,空氣中彌漫氤氳的溫熱,令人如同置身蒸籠一般。
“此外,不久後,雨季將要來臨,降水量會迅速攀升........”
微風輕拂,窗口的鈴聲搖動。
店員扭過頭,看見有人站在花架旁,俯身歪著頭,大概是分辨花瓣的品種。
自然而然地準備走過去招待顧客,然而,等人轉過身來時,她卻一愣。
像從棺材中爬出來般白皙到嚇人的皮膚。平淡到沒有任何記憶點的臉上,隻有那雙眼睛仿佛擁有攝人心魂的魔力。
即使梅雨季節將要來臨,可畢竟不如秋天涼爽,早上的天氣炎熱,這人卻穿著厚重的冬季大衣,頭頂著棕色貝雷帽,宛如從冰天雪地裡驟然闖出來似的。
“您是想要買花麼?”感覺到莫名的陰寒,她放低了聲音,小心翼翼地說,“這些都是剛到的,是時令花朵中最新鮮的一批。”
“是的。”那人微抬下巴,含笑拈起其中一束花,“請將貴店中最美麗,芬芳,純潔,嬌嫩的花朵給我吧,我會出一個好價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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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日裡,裝潢精致昂貴的下午茶餐廳裡並沒有很多人。
靠窗的位置,穿過透明的玻璃,照進來的明亮陽光,卻隻投射出一道模糊的影子。
七彩琉璃花瓶中放著一束潔白的鮮花。
如果剛好有人路過,不經意地向內一瞥,會看令他倍感詭異的畫麵——花朵被拿起,憑空地飄在桌上,如同被無形的絲線牽動擺弄的木偶。
“我們來這裡和你見麵,可不是為了喝咖啡的。”特級咒靈漏瑚將花扔進瓶中,不耐煩的把手搭在餐桌上,語氣輕蔑,“說要談合作,卻拿不出相應的籌碼。人類,哼,可笑至極。”
他對麵的男人將買來的花重新抽出來,放在指間把玩,像是在欣賞,又像是在琢磨。
“可笑麼?”羂索用悠然的語調,不緊不慢地說,“讓我來給你們講個故事吧。”
“你覺得僅靠一個故事,就能打動我們?”花禦問道。
“這得取決於,你們是否相信這個故事。”
“哎呀~”真人百無聊賴地倚靠在牆邊,將挑選的目光放在過往的路人間逡巡,“反正也沒事乾,聽你說說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