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摯友,我們走吧。”東堂葵走在虎杖悠仁前邊,上衣赤裸,悠悠地走在前邊,嘴裡還在說著小高田近期舉辦的握手會。
然而,虎杖悠仁的腦海中,卻不可抑製地浮現出東堂葵同加茂憲紀剛才的那番對話。
以及對話時的神情。
“喂,東堂。”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停下腳步,開口問道,“你能跟我講講加茂過去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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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茂憲紀是側室所生的庶子,隻不過是因為傳承到赤血操術,所以才被充作為嫡子進行教養。
這幾乎是禦三家裡公開的秘密。
在這個實力為尊的古老家族,繼承祖傳下來的術式,幾乎已經踏上人上人的半個台階。
接下來要做的,也隻不過是在教導和磨礪中,不負“赤血操術”之名而拚命努力上進而已。
然而,同樣作為家族中的“少爺”,加茂憲紀的天賦既不像五條家的六眼般眾星拱月地閃耀,也不如禪院家的伏黑惠那樣自由自在。
作為已經式微家族中的下一任“家主”,在日複一日的訓練中,他幾乎已經快把“勤奮”兩個字刻進大腦中。
可,無論如何也抵不過母子分離的命運。
因為要掩蓋“庶子”的出身,作為側室的母親被迫離開加茂家,父親連半分挽留也沒有,就這樣冷漠地將她趕出家門。
“憲紀,你是有才能的孩子。”臨走前,母親站在庭院前,對著撲過來的加茂憲紀說,“你要用自己的力量幫助彆人。”
“這樣的話,即便是孤獨,也隻是一時的。往後,你會成為獨當一麵的咒術師,到那個時候,你再去接我回來,好嗎?”
年幼的他穿著一身家族中的衣服,眼睜睜地看著她拖著行李箱離開的背影。
隻記得,母親走過的那條路,是那麼遠,那麼漫長,那麼寂寥。
日光淹沒她的背影,在扭過頭時,已經空空蕩蕩,什麼都不曾剩下。
也許是因為努力的時間太久,而他不想在等。執念蓋過母親說過的那番話,所以,在會議上所有人都不看好的計劃,隻有加茂憲紀一意孤行地選擇去實施。
假如能把母親留在身邊,那怎樣都好。
有一瞬間,他是這麼想的。當然,殺人的計劃也並沒有成功就是了。
緊緊握著綠色的玻璃瓶,加茂憲紀自嘲一笑,朝身後看去,他對著去而複返的粉發少年,問道:“怎麼,居然敢撇開東堂一個人跑回來,是覺得我沒能力再殺你了嗎?”
“不是。”虎杖悠仁搖搖頭,回答他道,“而是,我覺得.......”
“你似乎並沒有下定決心來殺我。”
這是走在回程的道路上,和東堂葵聊完天之後,虎杖悠仁才慢慢意識到的事情。
在那個時候,周圍的咒術師隨時有可能趕赴現場過來支援或者阻止他的行動。
要是按照危急程度考慮,加茂憲紀應該比他更著急才對。假如他真心想要乾掉自己,應該會采取更加淩厲的手段速戰速決。
可他沒有。
說明,這個人並沒有自己表現出來的那樣堅決,至少,完全不是衝著百分百下死手去的。
“既然你並不是想要趕儘殺絕,那為什麼還要這樣做。”虎杖悠仁問道,“明明,對你也沒有多大好處吧。”
加茂憲紀垂下頭,兩邊的長發已經因為戰鬥而淩亂地散開,他狼狽地挪動位置,費勁地開口說道,“虎杖,你剛才說,想要努力變強,是為了保護重要的人,對吧?”
“嗯。”虎杖悠仁點了點頭,回答道,“沒錯,而且,我還想要在眾人的簇擁下死去。”
這句話說的既坦蕩,又堅定。
“沒錯......”加茂憲紀仰頭,從射下來的日光中,又重新勾勒出那道聲音,他低聲喃喃地說,“我的母親也是這麼說的。”
大概就這樣沉默又安謐地過去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