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正在逐漸下移。
從兩點半熾熱又難以抵擋的夏日走到沉漠,肅殺,冷凝的深秋,也僅僅隻需要半個小時。
寂靜的,無人打擾的,孤獨的,需要思考的半小時。
捧著水杯的手指輕動,我端起來,輕抿兩口,緊接著用力地整杯全部灌進去,感到胸口壓抑的情緒像是冰塊融化那樣,慢慢變成水流湧到全身,才終於冷靜下來。
真相的顛覆和重塑,有時候並不需要波瀾壯闊或大動乾戈。
隻需要在漫長的過往裡埋下些許鋪墊,等待它如經年累月掩藏的精美石雕被風拂去灰塵,慢慢露出本來的麵目。
也許我得到的不是全部,但已經窺探到一角。
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去麵對呢?
是“竟然如此”,還是“果然如此”?
我垂下眸,看著空空的瓶底,突兀地笑起來。
都不是。
而是,“幸好如此”。
幸好,在一次又一次的旅途中,我終於發現自己出發的目的。
原來,我是為了拯救世界而來的。
清水雅人說——
“百年前,我的家族中,因為某位先祖渴望力量而與異世界的神明做下交易,他受到了詛咒。”
“自他之後,每一代的青年,無論以何種形式,都無法再活過四十歲。”
“異世界的神明?”
乍然聽到這個詞,我有些怔愣地回不過神來。
什麼叫......異世界的神明。這神還有不止一個?
“沒錯。”清水雅人點點頭,回答我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小姐你應該就是從那個世界來的吧。”
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繼續問道:“所以,在那你那位先祖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
根據上周目清水雅人的說法,他是為了獲得強大的力量獻祭靈魂,但我現在覺得,當時的他可能並沒有說實話。
“他和異世界的什麼交換的條件是,等他成為最強的那個人之後,要幫助神明推動兩個世界的融合。”
“世界融合?!”
我下意識地喊出了聲:“什麼世界的融合?”
“你的世界和我的世界。”清水雅人看著我的臉,已經再看不見半分輕浮之色,他平靜地說,“正因如此,我們的神明是一個殘忍,冷漠,陰暗,畸形,神經質又缺乏邏輯的精神病患者。”
“他們之間的交易觸怒了祂,才會怒不可遏地降下詛咒,試圖讓我們整個家族全部覆滅。”他說,“而我們曾經所遭遇的一切,不過就是兩個神明為了爭奪主導權而展開的博弈而已。”
“而這枚戒指的主人,將作為被選中的救世主,推動兩個世界重新融合變為一個。”
“所以.......我是那個被選中的人?”聲音裡的驚訝和並沒有遮蓋懷疑,我覺得這是作為一個普通社畜會有的基本反應。
“並沒有這麼簡單。”清水雅人搖了搖頭,向我解釋道,“實際上,我們這個勉強維係的家族,已經輔佐過很多和您一樣的“救世主”了。”
“......但是都沒有成功。”
這是我們之間彼此了然且心知肚明的一句廢話。要是成功,也不會有下個人的到來了吧。
“都死掉了。”不過他輕描淡寫地說出來,我還是感到悚然一驚。
“每個肩負使命的人......都是自願的嗎?”我問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