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真踏馬就是個土匪……！”柳教練胸口發堵，回到己方的休息區坐下。剛才還因為換掉陳馳的法杖而喜出望外的心情，此刻幾乎蕩然無存。
場上的比賽，此時已經來到了15：13，就在他剛剛被陳馳死纏爛打討要賠償的時候，顧建生的三小這邊，悄默聲地，又領先了2分。想到自己什麼好處都沒撈到，就先賠出去兩根新法杖的柳教練，不由得臉色越發陰沉了下去。
這要是待會兒再輸了比賽，他今天可不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打個什麼東西？怎麼還讓他衝起來了？！”眼看著林一挺在場上越打越凶，自己這邊的三號位選手招架不住，柳教練也按捺不住，衝著玻璃牆內大喊起來。
而與此同時，在主席台上的李校長，臉色也不怎麼好看。他扭頭瞥了裁判長一眼，剛才裁判長上來就告訴他，陳馳的法杖已經更換掉了。對手臨陣換槍，這對中心小學來說，顯然是好事。可問題這麼乾的前提是，中心小學一會兒保準必須得贏。
不然的話，在這種傻逼都已經能看出他們耍了盤外招的情況下，如果還拿不下比賽，那麼中心小學今天這張臉，可就不僅是白丟，而且還直接丟兩倍了！
他李長征以後，還怎麼在林縣的教育係統內抬起頭來？
嗶——！！
場邊的裁判，這時再次吹響了哨聲。
林一挺再接再厲，又拿下1分！
17：13，距離勝利，隻差4球而已——也就是說，要是換法杖對陳馳不起效，那麼中心小學現在，距離本次比賽的失敗，也就隻剩下最後4個球了。
李校長的臉色，這一刻不由得由黑慢慢轉白。
他緊張地捏住了拳頭，連呼吸都變得不那麼自然。誰能想到，就這麼一場本該是熱身性質的比賽，居然愣是硬生生被打成了現在這個要死要活的局麵？
“陳馳……”李校長的目光，穿過賽場，遠遠地望向了三小的休息區。
他終於記住了那個風雨中勇救13頭牛的小孩的名字。
“顧建生，你踏馬到底走得哪門子狗屎運，真是比守株待兔還離譜！”李長征磨牙切齒，往日裡從來不信命的他，到此時也不禁地要往那個方向去想。
自己往大了說，為這一天努力了足足半輩子；往小了講，最起碼也是從兩個月前開始，就在精心籌備和安排今天的這場大戲。
可怎麼的，就被顧建生給撿了便宜？
就因為顧建生命好，莫名其妙撿到個剛好法球無敵的小孩？
這根本沒道理！
嗶——！
台下又是一聲哨響。
18：13！
“哈！！！”林一挺興奮在場內怒吼大叫。
主席台上，顧建生也連連拍手，大聲笑道：“好！打得好！”
李校長聞言，忽然間眼前一黑，差點急火攻心，就要向前栽倒。
可幸好他這會兒人就坐在椅子上，身前還有牢固的一排長桌。
他瞬間啪的一聲，用手扶住了桌麵。
“李校長？”一旁的鄭副局長趕忙抓住他的胳膊。
李校長緩了幾秒，才搖搖頭，恢複過來。
在邊上幾人緊張的目光注視下，他趕緊擺擺手，強作鎮定地拿開鄭副局長的手，擠出一抹勉強的笑容：“沒事，沒事，可能是早上沒吃飯，低血糖犯了，這年紀大了又有高血壓。”
“要不先去醫院看看吧，這比賽……反正場上比分又跑不了。”
吳海生小心謹慎地勸道。這要是打個比賽，把東道主校長打出什麼毛病來，他們這些在座的就算沒什麼責任，可心裡這關也很難過去的。
可李校長卻很堅持地，輕輕搖了搖頭，“一會兒等比賽完了再說吧，不會有事的。”
吳海生也就不再多勸，隻是隔著鄭副局長，小聲說道：“李校長，也不用太擔心，咱們隻要儘力了就好，這最後誰贏誰輸，也不是完全看場上的，鄭局長，你說是吧？”
“啊？”鄭副局長一愣，看吳海生的目光看是驚恐。
什麼情況？你們青蓮鄉想搞暗箱操作，還要這麼光明正大地拉我一起下水？
憑什麼？
就憑李校長剛才要暈過去的樣子？
苦肉計嗎？
鄭副局長和吳海生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彼此都認為對方，已經對這場比賽起了歹念。
然而鄭副局長也不想因為這點事情，就跟吳海生撕破臉，他打了個哈哈，笑著敷衍過去，“這……哈哈，比賽還沒完嘛，現在說這個乾嘛？”
心裡對李校長的死活，一下子也就沒那麼在意了。
而吳鄉長卻以為鄭副局長這是默認了比賽的結局走向，見狀立馬就對李校長說：“老李，不要慌！鄭局長說得對，比賽還沒打完呢！”
邊說還邊不住地對他使眼色。
李校長順著吳鄉長擺頭的姿勢和頻率，隔著兩個人，又朝方雲歡那個潑婦看去。
一時之間，他竟然有些恍惚，心說難道這個鄭副局長，是他的老領導派來幫他保駕護航的？
可老領導小心做人了一輩子，怎麼可能會乾出這種事來？
要知道今年市裡對比賽的公正可是很強調的，萬一真的搞什麼手腳，到最後被顧建生告到市裡去，那大家搞不好都得吃不了兜著走啊。
不然如果這樣也行，那全市各小學也就不用這麼認真忙活了。直接把冠軍名額拱手讓給市教育局的親兒子林州市實驗小學不好嗎？
他們底下的這些鄉鎮小學，還都拚搏奮進個屁啊！
所以這麼反過來看，如果情況真的是老領導派了這兩個貨來幫他，那他對我李長征也太好了。
真是革命兄弟啊。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李校長越想越感動，忍不住問鄭副局長：“鄭局長，你們這個風氣分的占比……”
鄭副局長一聽這話，當場魂都差點被嚇飛一半，心裡破口大罵：我草！你踏馬還真想明著拉我下水啊？我圖什麼啊，要拚著前途來賣你這個麵子？
“李校長，我們是一定會秉公打分的，這個分數，也一定會是經得起檢驗的！咱們先等比賽完了，再說這個事情可以嗎？現在比賽還沒結束，我也不好打分，對不對？”
鄭副局長立馬拉下了臉，正氣凜然的回答。
然而當李校長看著他這副麵孔，隔壁的吳鄉長，卻又笑眯眯地偷偷一指方雲歡，還很認真地朝李校長點了點頭。這一瞬間，李校長當場就徹底誤會了。
他完完全全搞錯了鄭副局長的態度，還當副局長真是老領導派來的殺手鐧。而且搞不好，吳副鄉長也已經被老領導提前打過了招呼……
“是，是，這當然！必須秉公打分！”
李校長的臉色一下子就紅潤了起來。
再看場下，中心小學場上也是連追2分，把比分拉近到了18：15。
不禁心頭一寬，宛如枯木逢春，嘴角也重新微微揚起。
雖然說這樣做不對，可隻要能贏，那又怕個什麼呢？
反正待會兒一切都是按規則走的。
規則之內的操作，那就不能叫違反紀律了吧？
嗬嗬嗬……
李校長露出了笑臉，又扭過頭去，看了眼顧建生。
你們會打球？會打有個屁用啊？
出來混，還是要講實力，講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