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三合一(1 / 2)

保管妥當的照片上兩個挨的極近的身影, 其中一個穿著黑色大衣身材修長筆直的男人有著他所熟悉的臉龐, 眉眼冷清淡然,鼻梁高挺而聳立, 薄唇顯得冷漠且寡恩。

而在顧長衡的左手邊站立著一位麵如冠玉的少年, 唇角含著和煦的微笑雙眸明亮,眉眼之間透著幾分矜持和傲氣。

沈君言費了好大的勁才從腦海裡搜索到了這位驚才絕豔的人物,他是沈清晨那命不好英年早逝的哥哥沈清訶。

他心狠狠的一顫,原來男人很早之前就和沈清訶認識。

如果僅僅是認識也就罷了, 令他開始質疑這一切的是,那照片背後幾行瘦骨蒼勁的鋼筆字,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字跡。

顧長衡在這張照片上後麵寫著, 23年4月6日春,我將你歸還於人海,從此世人皆有了你如畫般的眉眼。

這一句寫完之後又緊接著一句筆鋒潦草但深情的話語。

清訶, 你是我視若珍寶的秘密,也是我不曾說出口的心悸。

看到這裡沈君言還有什麼不好明白的,血液好似凝固了一般渾身發著抖的,咽下這難堪的事實。

就在一瞬間他突然悟了,怪不得那次聚會上有人提起他是南陽沈家的人, 顧長衡會如此不開心。

怪不得男人可以說是無下限的寵溺沈清晨, 究其原因不過是愛屋及烏罷了, 隻是可笑的是愛屋及烏的人並不是他而已。

原本他還費解自己一無是處怎會被男人看上, 原來是沾了這層關係。

他仔細的打量著沈清訶麵容, 一點都不意外那如風的眉眼和他有幾分相似。

遲讓的話仿佛又在耳邊響起, 你有什麼資格代替他?

是啊,他又何德何能呢。

沈君言拿著那張無處安放的照片呆呆的站在他和男人的臥室門前,緩了幾秒他才意識到這照片不能被顧長衡看到。

他將照片放到了他自己臥室的床頭櫃裡,用小孩的漫畫書壓好這才有些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外麵陽光明媚天氣大好,而他打量著四周優美舒適的環境卻心虛的仿佛是一名翻牆進屋的小賊。

“哥哥!”

興奮稚嫩的童聲響起,卻嚇的男人渾身一抖,他剛轉過身就被沈清晨抱住了大腿。

小孩軟乎乎的臉蛋在沈君言腿上蹭來蹭去,撒著嬌道:“哥哥,我困了....”

沈君言有幾分恍惚,他用發麻的右手摸摸小孩的頭抱起他,“哥哥抱你去睡覺。”

小孩乖巧的點點頭依偎進男人的懷裡,而站在一旁的美術老師客氣的和沈君言打了一聲招呼離開了。

沈君言抱著小清晨,看著他因為困意而耷拉下來的眼皮,全身心的依賴著他,沒由來的心裡泛起幾分酸楚。

他將孩子抱進自己的臥室跟著一起躺下,盯著雪白的天花板被這突然其來的事情逼的喘不過來氣。

那封文件沒有標明寄件人的信息,即使他找人去問恐怕也問不出來什麼。

能拿到顧長衡這樣一張私密照片的人,背後的人絕對不簡單。

沈君言痛苦的思索著,也許是有人故意挑撥離間,畢竟他前不久還將顧老五打進了醫院。

也許男人......並不是把他當做替身呢?

這麼一段時間的相處他並不是沒有見識過男人對他的縱容和庇護,他試著自我安慰但內心的不安隨著那張照片撕開了更大的裂縫。

沈君言躺到了下午五點多才想起來今天男人六點下班的事,他趕緊小心翼翼的下了床心裡有了決定。

他特意支開了琴姨,不想被旁人看了笑話。

等到六點半的時候男人的車到了家,沈君言手心裡冒著虛汗將做好的菜一一端上了桌,深深呼了一口氣儘量表現的像平常一樣。

顧長衡進門時將屋外的冷意也帶進來幾分,沈君言笑著迎了上來握著男人微涼的手,說道:“你回來啦,飯已經做好了。”

男人冷峻的臉上露出一抹淡笑,他點點頭將外套脫下。

“今天在家做了什麼?”顧長衡隨意問道,走到早已坐在桌前等著開飯的小清晨身邊,摸了摸孩子的頭。

沈君言看著兩人嫻熟的互動,心亂如麻,男人明明早就認識沈清晨,為什麼從未在他麵前提過一句?

以至於突然得知真相的他都沒有辦法替男人多辯解一句,如果顧長衡用心隱瞞他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知道的。

“阿言?”半天沒有等到回複的男人蹙眉轉過頭望著有些出神的沈君言,“怎麼了?”

“啊沒事,我去端飯。”沈君言掩飾過臉上的落寞,轉身進了廚房將飯盛了上來。

這一頓飯吃的很沉默,顧長衡的目光三番四次的落在沈君言的身上,可小孩卻從頭到尾沒有看過他一眼,甚至省略掉了往常熱鬨的話語,隻是低著頭給小清晨喂飯。

最終沈君言還是沒能將那些話問出口來自討沒趣,在這段不對等的感情裡,他突然意識到男人什麼也沒有承諾過,就連床笫之間他情動不已問出口的那句喜歡,也隻不過是一句模棱兩可的答案。

而他唯一能得到的就是最初簽的那一紙合同,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也沒有詢問的資格。

他低低的說一句“我吃飽了,先生慢用”就想抱著小清晨離開,誰知男人下一秒強勢的喊住了他。

“站住。”顧長衡茶褐色的眼眸閃過一絲不滿,“清晨,你先回房自己玩會。”

小清晨睜著大眼睛看了看自己君言哥哥,又看了看臉色微沉的男人乖乖的自己回了房間。

沈君言僵在原地不知所措,顧長衡放下筷子站了起來走至他的身旁。

男人拉過小孩的手,坐下的同時將其帶入懷裡,好聞的薄荷味瞬間竄入鼻腔。

“你心裡有事,說來聽聽。”男人低沉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沈君言一愣,顧長衡溫熱的大掌緊握住他的手,靠在男人結實的胸膛讓他莫名的感到心安。

一時之間他心裡的那些委屈湧上心頭,胡思亂想了一整天精神疲憊困意泛起,沈君言摟著男人的脖子不說話隻是微微搖了搖頭。

顧長衡修長的手摸著小孩單薄的背脊,好笑道:“到底怎麼了,彆讓我擔心,嗯?”

男人低沉有力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沈君言突然所有的矜持都顧不上了,順著顧長衡給他的溫柔將話說了出來。

“先生,沈清訶是、是你什麼人?”

此話一出,沈君言在看清男人的表情後心裡咯噔了一下。

顧長衡在聽到那個名字後臉上的笑意收斂了,隻餘一雙深如寒潭的眼眸注視著他。

他賭錯了,真蠢。

沈君言心裡苦笑,一雙杏眼快要泛出眼淚水來,他卻故作鎮定的笑著說:“沒事我就隨便問問,先、先生要是不方便可以不說的。”

他匆忙的想要站起來,隻是稍微掙脫一下男人就放開了擁抱他的手,好似之前的溫柔隻是他意會的錯覺。

沈局言怔怔的站在男人的麵前,等著他說句話,哪兒怕一個字也好,總比他這樣像個小醜一樣傻兮兮的好。

顧長衡默默的站了起來,目光深邃又帶著絕對的清醒。

他走至小孩的麵前,反問道:“你想知道什麼。”

隻要沈君言敢開這個口,無論他想要知道什麼男人都可以一一說來。

隻是小孩真的有正視自己真心的勇氣麼,真的可以不顧一切堅定的走向他麼。

顧長衡明白兩人之間的距離,可以是一個吻近在咫尺,也可以是名利地位堆砌的天塹。

他用儘全力將小孩摟在懷裡,喜歡不動聲色的從眼眸中流出,但愛卻在微啟的口中止了步。

到了他這個地位的人,在這個什麼都擁有的年紀,隻有一樣東西隻能由旁人施舍。

那就是愛情。

他渴望得到小孩純粹乾淨的愛,而不是被虛華外表和崇高地位所吸引的著迷。

他已經在暗中窺伺許久,熬過一段艱難的時光,撥開迷霧重見月光的手,隻能是小孩的手。

顧長衡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優秀的領導者,但在沈君言麵前卻緊張的宛如初次登上舞台的年輕人,笨手笨腳的牽著那條看不見的線,試圖想儘一切辦法將小孩引到自己的懷裡。

他注視著小孩那張逐漸蒼白的臉,心臟砰砰作響。

可男人強硬且步步緊逼的氣勢令沈君言感到害怕,他下意識的朝後退了一步,僵硬著身子搖搖頭,宛如一個做錯事了的孩子般難堪。

男人深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有著無法釋懷的重量,沈君言快要被這種感覺壓製的無法呼吸。

他又朝後退了一步,眼見著退出了安全距離便轉身落荒而逃的離去。

男人看著沈君言驚慌失措的轉身,下意識的伸出了手想要抓住,可最終僵在了原地,隻有挺拔的背脊顯得有幾分落寞。

兩人的關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僵局,那天晚上沈君言是和小清晨一起睡的,男人幾番站在小孩的門前,抬起敲門的手又默默放下,等著時間漸漸過了淩晨才沉著臉離開。

第二天早上沈君言聽著男人的車子發動走後才起了床,小清晨早就跟著幼教老師在樓下朗讀。

他洗漱完畢後看到餐桌上還擺著一盤已經冷掉的早點,不過令他詫異的是那杯牛奶還冒著熱氣。

沈君言剛坐下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震了一下,他連忙起身拿過來查看。

那是歐陽發來的一份文件資料,關於沈清訶和男人的。

沈君言顫抖著手點開了它,裡麵的內容一下子全都蹦了出來,試圖將他砸個眼花繚亂。

原來沈清訶十七歲那年就在國外遇到了男人,那時正是顧長衡意氣風發的年紀,一舉拿下加百川公司進一步掌控顧氏集團,冷漠無情的看著自己親叔叔們窩裡鬥的頭破血流,自己卻轉眼出了國度假去了。

那年y國倫敦愛丁堡街頭,沈清訶帶著他那把小提琴站在人群裡是優雅矜持的少年,他的周圍圍滿了觀眾,不知是沉迷於音樂而是僅僅欣賞這位卓姿似風的天才。

為他駐留的人裡,顧長衡是最特彆最出眾的。

以至於沈清訶眼裡除了那背脊挺拔氣勢非凡的男人外,再也看不見其他人的風采。

那一次兩人結識後,顧長衡出於對沈清訶的喜愛,將其收為自己的徒弟。

且在沈清訶二十歲專人演奏會上,萬眾矚目之下承認了這愛徒的頭銜,自此沈清訶風華正茂一騎絕塵。

隨後沈清訶的高傲和自視清高招來了不少麻煩,可他躲在顧長衡的羽翼之下毫發無傷,甚至越發的驕縱。

也是沈清訶的高調和顧長衡的放縱,外麵一度傳言兩人是情人關係。

沈君言看到這裡已經看不下去了,他將手機關了起來扔在了沙發上整個人像是被抽掉魂的木偶,那雙大而圓的杏眼裡再無一絲光彩。

原來男人的庇護是他慣常的作風,並不是他特殊,僅僅是他作為顧長衡的人,不能落了男人的威風。

想到這裡沈君言隻覺得往日自己那顆鮮活的心像是一件劣質的玻璃製品,“啪”的一聲摔在地上碎的很徹底。

尖銳的玻璃渣子又將那些帶著憧憬夢幻的美好的泡沫一一戳破,空留一個血淋淋的口子。

時至今日除了離開,他已經想不到其他更好止損的辦法。

果然上天賜給他的禮物標好的價格實在是太昂貴了,哪怕他情願扒掉一層皮骨,也不能將沈君言的芯子換成旁人的。

他終究是,不甘心的也要咽下這口氣了。

沈君言心情差的吃不下早飯,坐在這寬敞豪華的彆墅裡也覺得悶的讓人喘不過來氣。

他想一個人出去逛逛,臨走之前突然想到那張被他藏起來的照片,琴姨中午會過來打掃衛生,要是不小心被看到了男人一定也會知道。

就像之前有一次沈君言和琴姨的閒聊中提過自己寫過的論文被老師拿去借鑒改編發表,後來那篇論文還得了獎,但老師一直否認抄襲的事實。

原本就是無意之舉透露出了幾分無奈心酸,沒想到琴姨都將他的一舉一動儘收眼底。

以至於沒過多久他就聽大學同學說那個喜歡抄襲學生論文但背景硬的老師被學校開除了,公告就貼在學校正門口巨大的告示欄上,上麵還有他論文的名字呢。

儘管那公告上還有其他學生被抄襲的論文,但隻有他那一篇被單獨拎了出來作了重要澄清和補償,其他的都一筆帶過。

如此明顯的袒護除了顧長衡他想不到第二個人。

但欣喜的同時他不得不明白一個道理,即使男人放縱但沒有一件細小的事可以逃過他的耳朵。

沈君言不知道自己那時為什麼如此謹慎,現在看來這份謹慎不安是必然的,這結果也是必然的。

他回到樓上打算將照片帶走,誰知道拉開抽屜翻開那本漫畫書底下的照片卻不翼而飛。

沈君言心裡一緊連忙起身到處翻找都不見蹤跡,這房間目前為止隻有他和小清晨呆過,琴姨剛來就被他勸走,根本不可能上樓。

那就隻有一種可能,小孩將照片拿走或者玩丟了。

想到這沈君言就擔心的要命,他奔下樓去小清晨正坐在地毯上擺弄他那上萬塊的積木。

沈君言將他抱起,衝幼教老師點點頭示意他可以去休息了。

等人走後他才耐心的笑著開口道:“清晨,你有沒有看見哥哥抽屜裡的照片呀?上麵有顧叔叔的那張。”

沈清晨將最後一塊積木擺了上去,沒想到一點小偏差積木塔倒了下來。

小孩快速抬頭看了一眼沈君言,搖了搖頭。

男人有些失望卻依舊不死心的摸了摸小孩前胸的口袋,本來就沒抱多大希望的舉動卻在摸到一個硬硬的東西後神情一凝。

與此同時小孩開始哭鬨起來,拚命的推搡沈君言想要掏出照片的手。

“不要!不要嗚嗚嗚嗚嗚……”

沈君言將小孩固定住,從他穿著外套的懷裡掏出了那張被捂的熱乎乎的照片。

隨著這張照片的離開沈清晨爆發了猛烈的哭喊,沈君言正想哄哄他誰知小孩掙紮之中突然一腳踹中他的胸膛,整個人連著懷中的孩子一起因為重心不穩而跌倒在地。

他臉上閃過一絲錯愕又很快被震驚和難過所替代,沈清晨雖然才兩歲多但踹他的那一腳卻不輕。

沈君言還能從那疼痛中緩過勁來,耳邊全是小孩帶著哭腔糯糯的聲音。

“哥哥,哥哥,我要哥哥......”

這一句句真切急迫的“哥哥”,沈君言突然發現那並不是在喊他。

沈清晨趴在他身上,小手竭儘全力的去夠他滑落在地的那張照片。

那上麵是沈清訶俊朗的笑臉,好似諷刺般的映襯著沈君言蒼白發青的臉一樣,嘲笑他不僅僅是顧長衡的替代品,也是小孩的替代品。

這意味著,無論如何他都無法取代沈清訶的地位,更何況是一個死去的人。

他費勁的去想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小孩會對他撒謊,又在他胸膛踹上那麼重的一腳?

他將沈清晨當親弟弟一樣疼愛,就得到這樣的回報?

沈君言將那張照片撿起遞給了小孩,麵無表情的站了起來。

沈清晨歡喜的將照片摟緊懷裡,不解的抬頭看著男人,伸著手撒嬌般的要他抱。

以前對他百依百順千哄萬哄的男人,這一次隻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走開了。

任憑小孩哭哭泣泣的在後麵跟著,直到男人找來了幼教老師也沒能再看他一眼。

沈君言上了車後沒忍住濕潤了眼眶,臨時叫來的司機尷尬的開口道:“小夥子你這是怎麼了?來來來我這裡有紙你擦擦。”

沈君言笑著接過師傅給的麵紙將臉頰上掛著的眼淚擦乾淨,這才自我嘲諷道:“沒事,就是......突然發現自己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重要,他沒有那麼需要我。”

師傅看到他調整過來心態,立馬安慰道:“哎呀小夥子你能早點發現已經很好啦,現在啊,誰還離不開誰啊,你女朋友肯定會後悔錯過你這麼好的人啦。”

沈君言故作輕鬆的聳聳肩笑道:“師傅,我沒失戀,是家裡的孩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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