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衡的電話來的出其不意, 沈君言從未聽過男人如此小心翼翼的話語, 還夾雜著幾分低聲下氣。
在聽到顧長衡聲音的一刹那,被意外擊中心臟之後並沒有想象中的緊張與悸動, 原來他早就不再有所期待隻是到現在才發現而已。
沈君言真怕自己心軟, 所以他果斷的掐掉了電話。
而被掛掉電話的顧長衡,肯定會相當不悅吧?帝都赫赫有名的顧二爺要什麼樣的人沒有,輪到一個什麼都不是的沈君言給他受氣?
不識抬舉,沈君言都能想象到顧長衡身邊的人必定嬉笑的勸慰道。
他想著想著自己也跟著笑了, 早晨起來把小孩送去托兒班,這邊他才能放心的去上班。
剛到公司突然接到了一通來自帝都的陌生電話,沈君言心裡一咯噔, 猶豫了半天還是接了起來。
“喂,你好?”沈君言冷靜道。
“君言,我是虞不悔你還有印象麼?”一道低沉的男聲響起。
沈君言一愣, 有幾分詫異:“虞導演?我當然記得,您這突然打電話來是有什麼事麼?”
“我....我這通電話是為了什麼你心裡應該懂的吧?”虞不悔無奈道。
沈君言握著電話的手僵住了,臉色微變。
“我也就直接說了,隻要你想回來《夜行衣》劇組隨時可以給你安排,撇去其他因素不說本來舒白衣這個角色我們選中的就是你, 你能來最好要是不願意我也強求不了。”虞不悔真懇的說道。
“還有一件事我不能坑了你。”虞不悔老實說:“這部電影粉絲們的期待值很高所以在宣傳引導輿論方麵, 薄辛澤團隊下了不少功夫。”
“雖然劇組還沒有官宣, 但也就差一個點頭的事了, 要是你回歸一定要注意網上的節奏。”
虞不悔的話說完沈君言愣了很久, 那部戲本來就是他的現在被人截胡再要回去居然還要受到網上不好言論的控訴。
沈君言無奈一笑, “虞導演你放心不會有這種事發生....”
“那就好。”虞不悔一想到他身後有顧二爺撐腰,還怕和薄辛澤家的粉絲對撕?
剛想放心的再次確認沈君言的回歸,誰知道對麵就傳來男人淡然的聲音:“這部戲我不要了。”
“虞導演,我已經和辰華解約了不再是演員了。”沈君言歉意道,“抱歉,辜負您的好意了。”
虞不悔一愣,好半天才說道:“君言要不你再考慮考慮?我不急著要你的答複。”
“至於你和辰華公司解約的事我不清楚,但你知道這都是小事情並不足以當拒絕的借口。”
“小沈啊,我真的很欣賞你這類年輕人並不隻因為你是小讓的朋友,更多的是我看到了你身上的潛力。”虞不悔佛口婆心的勸道:“你還年輕可千萬不要意氣用事,賺錢成名可都是為了你自己又不是為了其他人啊。”
這些話沈君言聽後淡淡的笑了,他就是那個為了彆人而奮鬥的傻子啊。
“虞導演謝謝你,我會好好考慮的。”沈君言感謝道。
聽到沈君言這樣說,虞不悔才放心的掛掉了電話,話也至此再多的也勸不了,應該十拿九穩可以交差了。
誰知道幾個小時後他還是收到了沈君言拒演的短信,這下他也不好意思再開口相勸隻能作罷。
自這通電話之後,但凡來自帝都的沈君言都不再接聽。
他原本以為隻要拒絕騷擾電話和短信就可以安安穩穩的過日子,畢竟他三番五次的拒絕相當不識好歹,男人那種寡淡冷漠的人也不會自討沒趣。
誰知道沈君言接完沈清晨回來剛到單元門樓下整個人愣在了原地,馬路旁停著一輛極為眼熟的黑色邁巴赫。
韓暮臉上掛著笑下了車,他走到沈君言的麵前客氣的喊道:“沈小先生。”
“韓先生,你怎麼會在這?”沈君言皺眉。
韓暮淡淡一笑,“我和二爺一起來這特意等您的。”
話音剛落沈君言的臉色一變,“他人呢?”
車子裡隻有韓暮一個,那顧長衡去哪兒了?沈君言心裡猛的一跳有了不好的想法。
“二爺已經上去了,不巧正好碰到了您的一位朋友。”韓暮還是笑,帶著幾分捉摸不透的意味卻又客氣的讓人挑不出來毛病。
沈君言氣結,二話沒說直接抱起小孩轉身上了樓。
搞半天原來顧長衡已經坐在了他家,還好巧不巧碰到了來給他送東西的簡黎。
沈君言氣喘籲籲的爬到了三樓,還沒來得及掏出鑰匙房門就自動打開了。
於是他懵懵的和僵著一臉笑的簡黎四目相對,簡黎更是像看到了親人一樣激動的兩眼泛淚花。
“你終於回來了!再不回來我就要被低氣壓壓的喘不過來氣了!”男人壓低聲音顫抖,隨後又一本正經的轉過頭衝客廳喊道:“君言你回來了啊,你的朋友來了呢。”
“我就不打擾了啊,外婆給你烙的餅放桌子上了,我先走了!”
簡黎幾乎是心虛的奪門而出隨便還把小孩抱了去,沈清晨呆滯的目光還留在沈君言的身上便被抱跑了。
簡黎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臟,天知道為什麼沈君言會有一個這樣的朋友。
還分明就是那天晚上陰森森衝他們走來的那個!
簡黎幾乎是被高大冷峻的男人強硬壓迫著打開了房門,那人冷厲的目光沉沉的落在他的身上莫名的帶著幾分寒意。
男人問他和沈君言是什麼關係的時候,簡黎感覺自己好像明白了什麼。
這家夥肯定就是言言在帝都遇到的負心漢吧?一身昂貴的打扮和卓越的氣質,典型的上流社會公子哥形象。
簡黎幾乎和男人無話可說,隻是尷尬的想找點事情做,又去倒水又是拿點心活脫脫的把自己比成了一個伺候人的服務生。
而男人從頭到尾隻說了三句話,句句都沒有離開沈君言。
你和阿言什麼關係?他什麼時候回來?還有最後一句致命的話,離他遠點。
沈君言並不知道兩個人早就在客廳裡針鋒對決過了,隻是臉色不太好看的走到客廳裡,果不其然顧長衡就坐在他家那窄小且破了洞的布藝沙發上,挺拔端正的好似一道出鞘的劍透著幾分冷冽。
顧長衡轉過臉來,四目相對之下沈君言的心還是漏跳了一拍。
總是會有一群這樣的人,渾身上下散發著令人無法抗拒的吸引力,一旦遇見便無力掙脫。
很不巧,沈君言不得不承認顧長衡天生就是這類人。
優秀的統領者,出色的捕獵人。
修長交疊的長腿突兀的站了起來,顧長衡按捺不住內心的悸動朝著那傻站在門口的少年走去。
男人茶褐色的眼眸微沉帶著暗藏於其中的情緒落在了沈君言的身上,他喚道:“阿言。”
顧長衡站在少年的麵前近到能聞到他身上清淡的香氣,男人剛想要握住沈君言垂在一側的手卻沒想到當場被他揮開了。
“啪”的一聲,顧長衡的手被毫不留情的拍開了,他臉上浮現出一抹錯愕的神情。
沈君言向後退了一步身子僵住,他臉上也帶著幾分尷尬和詫異,甩開男人的手完全是他下意識的舉動,身體快思緒一步作出了正確的表達。
好在他很快就恢複了鎮定,抬眸看向神色微妙的男人:“顧先生,您到我家來是——”
然而沈君言的話還沒說完便戛然而止,整個人就被高大挺拔的男人困於胸膛和白牆之間。
冷冽的氣息撲麵而來,沈君言一驚就想退開他:“你、你做什麼?!”
這下顧長衡順利的握住了少年送上胸膛來的雙手,低沉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阿言,你還在生我的氣麼?”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臉上如細小的電流走遍了全身,激起一片漣漪。
倘若顧長衡不說這話沈君言倒沒什麼感覺,可這話一出一股怒火在心中燃燒。
他猛的一下子推開了男人,神情極其冷淡的瞥了顧長衡一眼。
為什麼到現在男人總以為他隻是在生氣鬨彆扭?明明他的意思表達的很明確了,可顧長衡從未給過他對等的回應,還像以前一樣哄騙孩子一樣哄騙他,讓他的拳頭像是打在棉花一樣好無力氣。
“顧長衡,我已經不是你的情人了。”沈君言氣的渾身發抖,極力鎮定的說道:“我們早就沒關係了知道麼?”
他抬頭看著神色冷峻目光微沉的男人,控製不住有幾分懼意和害怕。
顧長衡看著自己麵前微微發抖卻又倔的像隻小獸的少年,心裡隻想疼惜的同時又生氣他會說出如此不愉快的話。
“結束了?”顧長衡再次逼近,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阿言,你以為你給我的那些錢真的能債務兩清一筆勾銷麼?”
沈君言一愣,“你、你什麼意思?”
“阿言,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用合同或是金錢絆住你前進的腳步,隻要你不離開我。”顧長衡茶褐色的眼眸緊緊的鎖定在他身上。
“有時候一個人想要達到目的總會設置很多漂亮的陷阱,隻要我想....”顧長衡壓低了聲音,“你和我就永遠也撇不清。”
沈君言震驚在原地,原來他的一番作為隻是徒勞的在做無用功。
倘若顧長衡真的較真起來,以他通天的本事多得是辦法逼他就範,而他的掙紮無疑是螞蟻撼大樹罷了。
沈君言愣愣的望進男人深邃如潭水的眼眸,那裡倒映著他略顯狼狽蠢笨的模樣。
“可我不是沈清訶啊。”少年略帶哭腔的聲音喊道,他委屈的看著顧長衡身子控製不住的顫抖。
這是第一次沈君言忍不住將那些被壓抑著的痛苦難當和不甘憤怒說了出來,“我和他完完全全是兩個不同的人!”
“世上相似的人千千萬我隻是最普通的一個小人物,我不知道我和沈清訶哪兒裡相似!顧長衡你能不能放——”過我。
淚水模糊了眼眶沈君言看不清麵前站著的男人臉上的神情,他隻是無助又難過的說著話,然而話還沒說完他便感覺身體一輕,整個人被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