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
細雨綿綿。
刺史王韌站在岸邊,看著不斷洶湧而去的江水,頭大如鬥。
奏折送上去了,巡警也安排了,可是大江說決堤就決堤了,而且還是在子夜時分,根本不給他們反應和疏散的時間。
如今決堤口已經超過了百餘丈,隨著小雨不斷,決堤口的寬度還在不斷的增加。
相對與以往而言,這已經是極為罕見的決堤景象了。
“大人,此地危險,您還是先走吧。”
“走?!”
王韌怒目而視,指著麵前寬闊的決堤口,“你看看這決堤口,越來越大,水流越來越多,若是不能及早將其填補,不知道還有多少百姓無辜受累,你讓本官去什麼地方?這處決堤口一日不填上,本官一日寢食難安!”
王韌又指了指那些背負砂石麻袋,正在努力阻攔江水的士兵們道:“如今將士們都在奮力填埋阻攔江水,本官自然要與他們一起,江水不退,本官不退!”
“可是大人,城中還需要你主持政務啊。”
大江決堤,一切政務都要為救災讓行!
況且,城中的一切事物,還有劉長史處理,怎麼會有問題?
王韌心思轉動皺眉看去,“張司馬,城中出了什麼事?!”
張濤低聲道:“大人,連日來細雨綿綿,大江決堤,城中的物價已經飛到天上去了。”
王韌:“本官不是已經名周長史,劉司倉,開倉救民了麼?”
張濤:“大人,開倉救民也隻能一時的緩解城中壓力無法根治,尤其是城中的那些糧商,一個個心眼都壞掉了。”
“他們見我們開倉放糧後,不少人直接聲稱糧食賣光了!”
糧食賣光……
王韌咬牙切齒,瞬間就明白了這些糧商的想法。
這哪裡是什麼糧食賣光了,分明是故意減少糧食出售,造成百姓恐慌,高價購買糧食。
“他們好大的膽子,就不怕本官砍了他們的腦袋?!”
“……”
張濤沉默。
王韌氣急的跺了跺腳,濺起大片泥漬。
雖然恨不得把這些奸商一個個的丟進大江裡麵喂魚,但也隻能想想罷了,不能真的這麼做。
王韌惡狠狠的盯著決堤口,轉身就走,“長安那邊可有消息?”
“長安傳來消息,負責此次賑災的太子殿下,已經帶人趕來了,不過路途遙遠,再加上細雨綿綿估計要一點時間。”
“糧食呢?”
“長安那邊送來的糧食先行一步,但也未必會比太子殿下提前趕到,周邊的糧食隊伍應該會快一點,但江水肆虐,壞了不少道路,想來也需要十天半月的。”
張濤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我們的存糧,僅夠兩日之需了。”
哢哢。
王韌捏了捏拳頭,心中殺意沸騰,“速去聯係丁老板,金老板!”
丁老板和金老板,都是蘇州城內有名的儒商。
自從大江決堤,毀壞了諸多民居,致使上萬人無家可歸,他們便在城中施粥,放糧,先後救濟了上千名受災的百姓。…。。
張濤會意的點點頭,當即招來官差,安排了下去。
一身泥濘的王韌策馬回到了蘇州城,就見一個個粥蓬外,聚集了大量的百姓。
這些百姓大多衣不蔽體,還有不少人,滿身泥漬無法清理。
青壯之年倒是還好一些,苦就苦了那些,已經上了年紀的耄耋老人,以及嗷嗷待哺的童稚。
官府發放的粥米隻能果腹,搭建的一些棚舍,也僅僅能滿足部分老幼的需求罷了。
至於乾淨的暖和的衣裳,完全是奢求。
王韌歎了口氣,徑直來到了府衙。
丁峰二人早已赴約而來,見到王韌後,當即起身,“見過大人。”
“二位請坐。”
王韌一臉笑容的擺了擺手,“這些日子,若非二位協助,不知道會有多少百姓死於此禍。”
“大人言重了。”
丁峰二人謙虛的笑了笑。
“不過是儘自己所能,做一點力所能及之事罷了。”
“若是蘇州城內的商賈,都如二位一般,何懼水患?”
王韌歎了口氣,直截了當的說道:“本官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不知二位的手中,還有多少的糧食?”
“這……”
丁峰二人對視一眼,金窯歎息道:“刺史大人,實不相瞞,我們也沒有太多的糧食了。”
“如若大人需要的話,在下可以勉強湊出三千斤糧食,僅此而已。”?王韌皺眉看去,丁峰無奈道:“在下也隻能湊出三四千斤的糧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