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平的辦公室裡,或站,或坐,或倚著桌子。
三個麵色各異的檢察官,齊齊抬頭,看向回屋的洪鍾學。
“他答應了?”
大馬金刀,獨自坐在沙發的首席檢察官趙敏浩,搶先開口問道。
“嗯!”頭頂反光的洪鍾學,憨憨點頭。
“我說直接邀請那小子不就行了?何必弄得這麼複雜。”
站在窗戶邊的女檢察官吳相熙,對他們的謹慎小心,感到不解。
“你不懂!”
三十五歲出頭,自認看人眼光精準的趙敏浩,言之鑿鑿道:
“石盜泉這小子絕對有背景!”
“哦。”倚靠辦公桌的老煙槍柳石鎮,吐出一口煙氣,挑眉試探,“趙檢這是知道些什麼?”
“柳前輩這份洞察力,在下深感佩服。”
趙敏浩恭維了一句,清清嗓子,身體前傾,帶著幾分神秘,壓低聲音開口道。
“說來也不是什麼大事,李昌俊部長還在任時,他私下吩咐我去辦了一件事。”
“李部長?”
幾人的好奇心頓時提了上來。
除了老檢察官柳石鎮依舊安穩如山,其他兩人忍不住湊上前,連連催促。
“彆急,這事說來話長。”
帶著回憶色彩,下意識挺直背脊的趙敏浩說道:“那天我突然接到李昌俊部長的電話,他讓我去聯係河家的那位老太。”
“河家?!”
這下就連柳石鎮都驚的起身,連走兩步,湊到跟前,催道:“快詳細說說!”
夾在他右手指縫間的香煙蕩起陣陣煙霧,一旁的女檢察官吳相熙微微皺眉,讓開兩步,卻什麼都沒說。
“咱們南部地檢說起河家,大家都知道是指河氏建築的那位,但重點是,部長讓我去聯係的並不是現在的社長河道英,而是他母親,前任會長夫人——季楚玉!”
前任會長夫人的名字,在當下已經甚少被提起。
每當大家談論這家盤踞首爾南部,集建築、房地產、設計、金融等領域於一體的龐然大物時,總會用河家老太代稱。
往前數二十年,前任會長在任時期,河家老太便逐漸淡出公眾視野。
也隻有檢察廳這般需要關注各方變化的權力機關,才會知道河氏建築背後有這樣一位女強人。
“那可是從軍政府時期就嶄露頭角的大人物,聽說她幫河家的家主度過了將軍的嚴打,這才有如今的龐大家業。”
抓了抓頭上稀鬆的發絲,洪鍾學話裡話外帶著欽佩。
“那也是遇上好時候了,沒有當初的大拆大建,哪能有現在的河氏財閥?”柳石鎮搖搖頭。
“話題扯遠了,”趙敏浩連忙繼續道:“李部長讓我聯係河家不久,就發生了一件事,你們都知道的。”
“石盜泉這個新人居然把世明區的神父抓回來了,他倒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撮了兩口,鼻翼冒煙的柳石鎮有些感慨。
“世明區的神父可能有問題,大夥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廳裡上上下下好幾百號豺狼虎豹,無數雙眼睛都盯著,可誰又真的會下嘴呢,那麼一塊硬骨頭,吃了不得鬨騰死人。”
說到‘死人’他的眼神透著陰暗。
“不是說李家隻是藏匿資產嗎?”
入職剛滿五年的女檢察官吳相熙有些疑惑。
“哼,藏匿的資產,當真是李家的嗎?”
柳石鎮露出狐狸般狡黠的笑容。
“要真是這麼簡單,這對夫妻被抓進來快兩天了,廳裡怎麼還不安排責任檢察官?!”
趙敏浩和洪鍾學對視一眼,眼神中都透著無奈。
“抓的證據確鑿,就得有人去判。”
“就說神父那個女兒,混去法國巴黎上什麼香榭麗舍藝術大學,據說鬨到駐法大使館都回國抗議了,結果呢?回來就開畫展,她那一幅畫,動輒幾百萬上千萬的,還沒我家狗畫的好。”
老檢察官柳石鎮哼笑一聲。
“畫廊有問題,買畫的人有沒有問題?”
“都有問題,誰去抓?能抓誰?”
“抓回來是判多久、罰多少,還是馬上放人,廳裡的鬥法沒個結果,我們這些檢察官可不就得等著,由著。”
老東西今天的話茬打開了。
索性也不藏著掖著,頂著一口煙熏的大黃牙,說話不帶打頓。
“你們都說李昌俊他是被石盜泉這小子拖累了,才會被踢出南部地檢。”
“我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