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顧清回複道：“啊？”
“姐姐不是衝著我的腳來的嗎……”
宋若璃：“……”
看著這一串省略號，宋若璃稍微清醒了一些。
她彷佛想象到了少年打字時的無措。
身為網絡上的陌生人，她這麼質問確實有些越界了。
她想解釋什麼，對方繼續發來消息。
“我現在急需用錢，是一個朋友推薦我的這個網站，他說隻需要拍一拍寫真，就有可能賺到錢。
隻是沒想到，這麼快姐姐就關注到了我，還給我轉了錢……
真的很謝謝姐姐，我也不知道要怎麼感謝姐姐，就隻能拍一拍自己的腳了。
姐姐不喜歡嗎？”
宋若璃默然不語。
顧清文字裡透露出來的禮貌、感激、迷茫……
讓宋若璃心裡逐漸誕生了一個家裡出了變故，急需用錢，在朋友的建議下，不得不定製寫真的學生形象。
這確實很符合邏輯，因為對一個學生而言，拍幾張照片不算什麼困難的事情，還能賺錢。隻要不露臉，大多數人都會這麼做。
但宋若璃對男性有著一種敵意。
不然，也不會對李詩穎的舔狗行為那麼生氣。
即便酒醉至此，她對顧清依然抱著不小的懷疑，還找到了一個破綻。
比如……
今天不是周末，怎麼可能待在家裡？
“沒在學校？”
對方許久沒有回應。
宋若璃紅唇勾起一絲冷淡的笑意。
好像是她想多了。
對方才不是什麼華海高中的學生，隻不過是恰好買了這件二手校服罷了。
宋若璃就要揭穿對方的真麵目，哪怕被刪了也無所謂，反正又不是她的學弟。
結果，對方發來了一個圖片，是一隻白嫩的右手上，拿著一張請假條。
請假條上隻有他和學校的名字上塗抹了馬賽克，卻忘了給老師的名字遮掩起來。
或許是顧清潛意識覺得，世界這麼大，跟他聊天的人不可能認識他的老師。
然而宋若璃卻死死看著“秦如海”三個字，再清楚不過，正是以前教她們班的數學老師！
還有圖中的手指纖細、修長，唯獨中指左側有著一個紅腫的厚繭，正是學生的鐵證。
對方的身份不是假的，真是華海高中的學生，還是高三的！
顧清預想過很多可能，自然有著對方懷疑他身份的這一種。
這張照片就能完美打消掉對方的懷疑。
繭也好，老師的名字不打碼也罷，都是故意的。
就是為了突顯他的學生身份。
沒有踏入社會的學生粗心一些，也是很正常的吧？
“花三百塊錢，能定製寫真就算了，還能玩推理小遊戲。”顧清抿了抿嘴唇，“真是物超所值吧？”
唯一的缺點，就是對方有可能真認識華海高中的校服，甚至還認識秦如海。
但那樣的話，世界未免也太小了。
幾率微乎其微，顧清沒有考慮這種千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看著對方半天沒有回消息，顧清估摸著她應該已經進入了接受他真是一個學生的環節。
但接受的過程是不是太久了一些？
在確定了他的學生身份後，不應該更加興奮，然後趕緊爆更多的金幣，以求解鎖他更多的寫真嗎？
突然，一抹黃橙橙的燈光映照在了顧清的瞳孔之中。
又是一筆轉賬，還是……
五千！
一滴眼淚瞬間從顧清的眼角滑落而下，突如其來的驚喜觸發了他的特殊體質。
淚失禁，啟動！
顧清趕忙克製情緒，但唇角還是不受控製的微微翹起。
如果對方現在讓他發語音的話，他怕都不是“姐姐”，而是黏膩的“紫嘖”了。
好了，都幾把哥們兒，知道你這五千是什麼意思了。
顧清果斷把校服上的拉鏈拉下一半，半露圓潤的肩頭和白皙的胸膛。
打算等宋若璃提出要求以後，他假裝跟她拉扯十幾分鐘，再“不情不願”地發過去。
顧清就要切換到相機，宋若璃便發來了消息。
“不要再在這裡上發寫真了，這種事不是你應該做的。
這五千，你拿著，不夠了再找我要。”
顧清怔怔看著這一條信息，發出了一聲輕笑。
哦。
難怪這麼糾結和猶豫。
原來不是想逼良為倡，而是想勸伎從良啊。
但之所以會勸，不過是有著把共享單車變為私家車的幻想罷了。
這也是很多舔狗誕生的原因之一。
當然，顧清相信世上真的有這種沒有多餘想法的善良之人，但絕不會是逛這個網站的人。
想要勸伎從良，就需要找到一個即將突破底線或者已經突破底線的人。
這種人往往不會正常的場所。
而去到這些場所，想要救贖這些人的人，又為什麼會來這種地方呢？
這本就像是一個悖論。
隻是顧清想到什麼，輕歎了口氣。
客戶想要玩這一套的話，這五千就不能收了。
一個尚未突破底線的男生，或許會收下三百，用以維持生計。
但五千巨款，是不可能現在就果斷收下的。
宋若璃轉賬了五千過去，等待著顧清收下。
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她也很了解秦如海，這位數學老師隻帶高三的陽光班，而在這麼關鍵的時期，能給一個學生批長達半個月的假，那麼隻能說明這個學生的學習成績非常好。
什麼的困境才能讓一個學習成績極好的少年，不得不做出犧牲自己尊嚴的事？
這一刻，宋若璃甚至因為對顧清的懷疑，生出了不小的愧疚。
這五千，就當是她誤會他的補償。
而且如果能用對她來說微不足道的一些錢，拯救一個少年的未來，她也非常樂意。
結果，一道提示音從手機裡響起，對方把五千塊退了回來。
這……
宋若璃張了張嘴，正要勸少年不必這樣，一條語音又發了過來。
她將其點開。
“謝謝姐姐，謝謝……”
清潤的聲音響在耳畔，讓得宋若璃美眸猛地睜大，下意識夾緊了大腿。
真好聽……
她恍惚了一下，然後才捕捉到這句話語的顫抖，其中還蘊含著難以掩飾的微弱哭腔。
這是顧清感動之下，發出來的語音！
很明顯，這是自己的行為觸動到了對方。
宋若璃愈發覺得自己的行為是正確的。
但是……
為什麼會把錢退回來？
他不是應該很需要才對嗎？
是了，宋若璃想到了什麼。
對這樣一位好學生來說，怎麼可能隨便接受陌生人的五千？
對方的品質，讓他接受過於巨大的善意，反而是一種負擔。
想到這裡，宋若璃緊咬銀牙，不禁感到了一絲微弱的心疼。
這樣的好孩子，想要幫他，都無從下手。
要不聯係秦老師，通過她之手交給顧清……
宋若璃呼吸一滯，不行！
少年不蠢，這種突發變故，大概率誰都沒有告訴，要是平白無故得到一筆錢的話，難免不會往她這裡想。
網上的寫真被現實裡的人發現……
哪怕宋若璃想到這種可能，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鑽進地縫裡的心都有了，更彆說顧清了。
會對他造成怎樣的心理傷害，不言而喻。
哪怕隻有千分之一的可能，宋若璃也不願意去這麼做。
看來隻能通過網上的聯係，一步步加深她們之間的感情，再讓顧清接受了。
這樣想著，宋若璃頓時有了計劃。
“嗯？”
對方又發來了一條語音，宋若璃把耳朵貼近手機，靜靜去聽。
顧清似乎已經平靜了許多，語氣裡蘊含著感動與喜悅，輕聲道：“這個錢太多了，我不能要。但還是謝謝姐姐了，我沒想到遇到的第一個陌生人，會像姐姐這麼善良，我沒有什麼能做的，既然姐姐喜歡我的腳……”
下一刻，一連串的圖片發了出來。
各種角度，腳背、腳底、腳踝、腳趾……少年每個角度都拍了很多張，一次性給她發了過來。
宋若璃看著滿屏幕的雪白腳丫，嘴唇張了又張。
這是顧清表達感激的方式嗎？
她很想告訴顧清這樣做是不對的，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樣正經，更多的女人隻會想看他不斷突破底線。
可是……
宋若璃伸出粉舌舔了舔乾枯的唇瓣，感到了口乾舌燥。
從最開始，就是因為一張圖引起的這一係列事。
到了現在，被顧清的一堆玉足照狂轟濫炸，重新勾起了她的小想法……
酒意在頭腦中肆虐，讓得宋若璃清明的雙眸越發迷蒙。
再怎麼樣，顧清今晚都不可能收下她的錢了，需要之後逐漸加深感情，一步步來。
既然如此，不妨稍微清醒一下。
這樣想著，宋若璃不再繼續控製自己……
不多時，漆黑的臥室裡發出細小的動靜。
顧清等待了十幾分鐘，宋若璃都再沒有了回複。
他眼神淡漠，輕輕一笑。
不管宋若璃想做什麼，今晚都差不多了，他明天還有正事。
於是，顧清選擇了用腳堵住她的嘴。
結果顯而易見，宋若璃不知道忙活什麼去了。
這才對嘛，隻有進入了賢者模式，才能更好的救他嘛，對不對？
對了，這位以後大概率是他的大客戶，服務還是要到位的。
顧清按下語音，麵無表情，卻吐出了帶著殘存哭腔的溫柔輕語。
“晚安，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