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顧清笑了笑，“覺得我不應該會？”
“哪有……”
周雲否認，但他的神情卻說明了這一點。
畢竟就衝顧清以前鼻孔看人的性格，怎麼能讓人想象得他會做早餐？
這個想要做好，可比家務困難得多。
顧清也不在乎周雲對以前的他是什麼看法，輕抬下頜：“趕緊吃吧，不然要涼透了。”
都怪某位街機女，天天就讓他添幣、添幣的，耽誤了至少半小時，不怪早餐會涼。
周雲隻吃了一口，眼睛猛地就瞪圓了，囫圇吞棗的將其吞了下去：“爹，這個好好吃……”
“你還真就一直叫我爹啊？”顧清都被周雲逗笑了，“換一個稱呼，我對周阿姨可是很尊敬的。”
“可是，你之前不許我這麼叫你……”
周雲有些委屈。
顧清：“……”
“現在可以叫了。”
“那就叫你……清清？”周雲試探著問道。
顧清微微頷首。
放在前世會有些像小騷0，放在這個世界剛剛好。
而後，顧清問道：“宋琴雅怎麼了？”
他得稍微了解一下發生了什麼，不然這場晉級賽不好打。
周雲搖了搖頭，含糊道：“不知道，從我踏進教室的時候，她就一直這樣了，早自習的時候老秦講試卷，她也就那樣趴著。”
“我明白了。”
顧清拿起宋琴雅的那一份早餐，向著那裡走了過去。
周雲臉色微變，欲言又止。
但想了想，還是把話吞了回去。
天知道，顧清成了宋琴雅新男朋友的八卦，在昨天和今早近乎傳遍了整個年級。
雖然周雲不覺得顧清會跟宋琴雅在一起，但她們的關係看起來，也是比較複雜的那一類，他還是不要去貿然打聽的好。
顧清一邊朝著宋琴雅走去，一邊分析著種種可能。
首先，應該不可能是昨天晚上在寢室裡起了什麼矛盾。
因為宋琴雅的身份擺在這裡，除了有著宋琴雅媽媽“聖旨”的譚遙敢處理她，其他老師沒有一個願意得罪她，更何況學生？
況且，這個世界為何是女尊，就是女性的身體素質真的很強，宋琴雅還是其中的佼佼者，堪稱女人中的女人！
最恐怖的戰績，莫過於打籃球的時候，彆人對她惡意犯規，然後她憤怒之下，一巴掌給彆人牙齒都打出來了……
因此，學校的問題基本可以排除。
而宋琴雅的頭發很絲滑、乾淨，昨晚必然是洗了頭的，那麼也不是昨晚發生的事，隻有可能是今天早上的。
顧清進行了總結：校外的人通過聯係方式，對宋琴雅說了什麼，讓她不高興了。
可惡，竟敢對他的客戶如此無禮！
顧清將食盒放在了鄰桌的桌子上，免得宋琴雅起身打翻，然後輕聲道：“姐姐？宋姐姐？”
不理他，還在睡？
顧清想了想，微微彎下身，低下頭，對著宋琴雅露在雙手疊成的“枕頭”之外的半隻耳朵輕輕一吹：“呼——”
宋琴雅一動不動，但在顧清的注視下，她的耳朵卻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上了一抹紅霞。
顧清不由得笑了，他就知道！
就算宋琴雅早自習真睡著了，那麼下課鈴和一群學生衝去教室的動靜，也絕對會把她弄醒。
所以，宋琴雅早就醒了，隻是一直在裝睡而已，原因除了心情不好，大概率就是因為他。
傲嬌想讓一個人哄，不可能表現出難過的，隻會讓彆人自己去發現。
顧清不禁在心裡感歎。
得虧跟宋琴雅簽協議的人是他，不然換成其他人，怎麼可能發現得了宋琴雅的這些精心設計的小細節？
餓死了都不會有人管的！
“哼哼。”
顧清故意哼笑了兩聲，提醒宋琴雅自己要不懷好意了，然後伸出一根手指，朝著宋琴雅的身體戳去，這次不再是腰間，而是腋下……
“啊！”
一聲痛呼響起，教室裡的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周雲驚聲道：“清清，怎麼了？”
在其他人沒有注意到的位置，就連蕭雨竹也是在愣了片刻後，緩緩抬起了頭，然後輕輕眨了幾下眼睛，又默默低了回去，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眼前的試卷上。
而宋琴雅則是在第一時間就鬆開了手，那張高傲的臉龐此刻竟流露出了一絲慌張，看著一臉痛苦的顧清，模樣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你突然碰我，我就……”
宋琴雅的話語都吞吐了，想要向顧清解釋，可是越解釋，就越像要把鍋甩在顧清身上一樣。
她的神情焦急，小臉上隱隱約約又顯出了一種自暴自棄般的猙獰。
這個模樣被顧清看在眼裡，讓他微微一怔，又想到了昨日的情形。
似乎是他的微笑被宋琴雅誤會成了嘲諷，她就露出了跟此刻一樣的神態。
“我知道姐姐不是故意的。”顧清輕聲道，嘴角微彎，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況且我也不疼啊。”
說著，他還神色不變地活動了一下被宋琴雅猛地攥住的手腕。
宋琴雅的神情微微一滯，看起來有些小呆：“真、真的嗎？”
“真的。”
這一次，顧清臉色變得很是認真。
他確實相信宋琴雅不是故意的，是她此刻的狀態不對，這更像是動物陷入到了危險之中時的一種……
本能反應。
隻是……
顧清悄悄把右手藏到了身後，不然再過去一會兒，宋琴雅就會發現他的手腕變得一片青紫。
以宋琴雅的身體素質，要不是她發現是他，趕忙留手了，手腕保不齊都會被折斷。
好在，受傷的是他，不重要。
顧清坐在了宋琴雅前麵的座位上，左手撐在桌麵，拖著下頜，笑意盈盈：“我沒事兒，但姐姐看起來似乎有事兒，所以，姐姐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嗎？”
宋琴雅張了張嘴，在猶豫片刻後，還是講述了起來。
在此過程中，顧清頭也不回，對著周雲等人擺了擺手，示意她們做自己的事。
說著，宋琴雅垂在桌子下的玉手也攥緊成了拳頭，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不穩定，隨時都有可能爆炸的危險氣息。
顧清卻不慌不忙，連遠離的想法都沒有，反而是輕輕點了點頭：“所以，是你的姐姐今天早上給你打電話，拜托你去做一件事？”
宋琴雅沒有具體說這是一件什麼事，他也就沒有過問。
“嗯。”
宋琴雅低著小腦袋，兩根金色雙馬尾也無力地垂著，不敢看顧清這個不小心被她傷害到的人的眼睛，聲音嘶啞：“我知道她想讓我乾什麼，但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呢？就好像、好像我是一個傻屌，聽不懂人話一樣……”
顧清默默聽著，逐漸明白了一切原委。
那就是宋琴雅的姐姐想讓她做某件事，可是她姐姐拜托的方式，卻是說反話。
例如宋琴雅姐姐想讓她認真完成作業，便說出了“彆做作業，一頁都彆做，好好出去玩”這種話。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宋琴雅的姐姐很了解她的性格，知道她是一個傲嬌，通過這種方式便能達成自己的目的。
可另一方麵，宋琴雅的姐姐卻是一點兒也不了解她，傲嬌隻是性格，從不是智商。
就像宋琴雅自己說的那樣，她懷疑她的姐姐把她當成了蠢貨。
這對內心比較敏感的宋琴雅而言，無疑相當於是點燃了炸藥桶上的引線。
甚至就連顧清都知道，要讓宋琴雅做一件事，很簡單，隻需要軟言軟語的拜托她就好了。
她吃軟不吃硬。
可身為宋琴雅的姐姐，卻不知道這一點……
顧清隱約間好像明白了宋琴雅跟她姐姐的關係，並不親密。
一瞬間，顧清心裡有了想法。
“姐姐，把頭抬起來。”顧清輕聲道。
宋琴雅乖乖抬起了頭，眼眶紅紅的。
下一刻，一隻冰涼的手撫摸上了她的臉頰，讓宋琴雅猛地一驚，然後死死克製住了想要一把攥住顧清手腕的衝動。
“看著我。”
顧清的聲音很溫柔，慢慢撫平了宋琴雅內心的暴躁與脆弱。
宋琴雅看向了他，跟那雙清亮的，帶著認真之色的眼眸對視著。
顧清問道：“你跟你姐姐的關係好嗎？”
他知道不好，但還是要驗證一下。
宋琴雅本可以說話，可她下意識選擇了搖頭，彷佛這樣就能讓自己的臉頰在他的掌心裡多蹭幾下。
對此，她甚至還恍若未覺。
“既然如此，那姐姐為什麼要不開心呢？”顧清用大拇指輕輕撫摸著宋琴雅柔軟的臉蛋，“姐姐，永遠不要因為一個不值得的人而難過，這樣除了讓自己不高興以外，還會讓其他真正在乎你的人難過。”
宋琴雅的眼神有些落寞：“沒有真正在乎我的人……”
就連她的爸爸，也不是真正的在乎她，她更像是她爸爸用來跟她媽媽在一起的工具。
顧清突然道：“我難過。”
宋琴雅一怔。
下一刻，顧清的眼裡忽然流下了兩行清淚，連聲音都帶上了一絲哽咽：“姐姐，我就很難過……”
宋琴雅呆呆看著流淚的顧清，胸口之下的那顆心彷佛被一隻手猛地攥緊起來。
然後她回過神來，趕忙從櫃子裡拿出一盒紙巾，抽了十幾張紙巾，速度快出了殘影，然後手忙腳亂的給顧清擦拭起來，聲音同樣發抖起來：“彆、彆哭了，我不難過了，不再為那個人難過了！”
話雖如此，她的內心卻在此刻被難以言喻的錯愕、感動、震驚等情緒填滿了。
顧清說他難過，也就是他很在乎她？
宋琴雅本不會相信的，可是顧清那兩行流下的眼淚，卻讓她連一絲懷疑的想法都不敢生出，生怕玷汙了這份感情，緊接著就是強烈的喜悅。
難道顧清的在乎，是因為那三十萬嗎？
可是彆說三十萬，哪怕三百萬，又怎麼可能讓一個人突然就流下眼淚？
顧清應該是真的在乎她！
最終，一大團紙巾還是被宋琴雅塞到了顧清手上，由他自己擦拭起來。
顧清一邊擦，一邊看著宋琴雅，聳了聳鼻尖：“姐姐，你還難過嗎？”
宋琴雅猛地擺起了頭，兩根雙馬尾也在甩動著，像極了金毛身後的尾巴。
見此，顧清在心裡得意地笑出了聲。
哈哈，這麼快就哄好啦，不愧是他！
淚失禁立大功！
眼看著宋琴雅總算正常了，顧清也能繼續完成自己最開始的目的。
“我不信。”
小金毛急了：“那、那你要怎麼樣才信？”
顧清用那隻完好的手把食盒提了過來，放在了宋琴雅的桌子上，微微一笑：“把這份早餐吃完，我就相信姐姐不難過了。”
“這可是我親手做的，要全部吃完才可以哦。”
若宋琴雅不吃完，金主又怎知他身價超值，廚藝高超？
況且，浪費糧食可恥！
窗外，陽光剝開雲朵，透過窗戶灑落而下。
光芒照在顧清的臉上，讓他臉頰上的淚痕、眼睫和細小絨毛，都好似泛著細碎的、金色的光。
宋琴雅看著笑容燦爛的顧清，心臟彷佛跳漏了一下，聲音很輕很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