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太陽金晃晃,從西南天空,打在哈格河上,波光粼粼。
浮橋南端,李維站在臨時搭的土台子上,雙手緊握欄杆,目光如炬般,盯著南邊的山口處。
山口不寬,東邊是湖岸花崗岩高地,西邊是南內克山。
一隊麻雀驟然高飛。
隨後,旗幟從山口處浮現。
沙塵揚起,籠罩了潔淨的南邊天。
不時有光芒在塵土裡閃爍,那是金屬兵器反射的日光。
一隊雄壯的士兵出現在山口。
他們衣著不齊,武器更是五花八門,而且很是疲憊。
但當他們越過山口,看見遠處的麥田、浮橋和寧靜的農莊時,頓時目露金光。
對財產和發泄獸欲的渴望,暫時掩蓋了體力的困乏。
急行軍一天的討伐軍,再次士氣高昂起來。
李維上線【望氣】,一團寬大濃鬱的雲氣,在山口處的天空浮現。
雲氣呈圓形,似乎並無攻擊的打算。
“升旗。”他淡淡下令道。
旁邊的掌旗官埃爾貝,立刻將一麵特製的白底黑字旗刮到主旗杆上,然後賣力地搖動轉盤,將其升起。
“李維在此,歐博可敢一戰?”
這是他為確保歐博進入預設陣地,所增添的一道保險,賭的就是歐博高傲,咽不下這口氣,一定會第一時間來找麻煩。
果然,旗幟剛升起沒多久,那團圓形雲氣,便轉為箭頭狀,箭頭直指浮橋。
起作用了。
李維臉上並無欣喜。
一切按計劃行事,就看計劃能不能實現了。
他最後看了眼雲氣,讓埃爾貝向加斯東發去信號,告以敵人的攻擊方向。
隨後下線了【望氣】,站在望台上,靜靜遠觀,第一條阻擊陣地的表現。
加斯東站在臨時挖出來的齊腰土牆後麵,手裡緊握長矛,雙腿發顫,但依舊咬牙站立。
討伐軍很近了。
他已經能清晰看見對方的麵孔。
一張張肮臟、醜陋的臉,一嘴泛黃的爛牙、一身破爛拚湊的衣裝,唯獨臉上自信而猙獰。
和他以前接觸過的雇傭兵一個樣,全是窮凶極惡的亡命徒。
和這種人打,就算打贏,也得脫一層皮。
他之所以堅持和平自治,便是不願經曆今天的遭遇。
“加斯東,我忽然覺得還是你說得對,如果能夠和平自治的話,就沒有這些事情了。”
身旁的同伴,聲音已經開始發顫。
平時喊口號是一回事,上了戰場又是另一回事。
“對,我也和亞曆山大一個想法,加斯東,你說如果我們……”
“沒有如果!”
加斯東突然大喝,打斷了同伴的怯懦發言。
“現在的局麵,是他們,是他們不接受和平自治,要生吞活剝了我們!
我們沒有退路了,沒有和平自治的可能了!
李維是對的,現在彆想這些有的沒的,隻有打!隻有把這幫畜生打疼了,我們才有活路!”…。。
說罷,他放聲呐喊,然後端起長矛,對著前麵的傭兵,就捅了過去。
噗嗤——
一朵血花在空中綻放。
鮮血壓製了眾人心中的恐懼,加斯東的表現更是鼓舞了他們的鬥誌。
這三十多名,排在一線的中老年人,鼓起勇氣,像個年輕人一樣,拿起手中刀槍,和敵人廝打在一起。
一方渴求財富,一方保衛鄉梓。
一方人數眾多,一方依托工事。
一方經驗豐富,一方一腔孤勇。
在加斯東的帶領下,一線的三十多人,成功抗住了討伐軍的攻擊。
沒有一觸即潰,而是如同暴風雨中的山間孤竹,任憑風吹雨打,依舊巍然不動。
討伐軍雖然人數眾多,幾乎都要包圍了加斯東的人。
但討伐軍是來發財,不是來送命的。
麵對已經打出血性的哈格內克民眾,並不是太願意拚死投入。
戰鬥一時間有些僵持。
“差不多了,發信號吧。”
李維在望台上看得清楚,扭頭對埃爾貝道。
第一道防線成功遲滯了敵軍,打亂了討伐軍的陣型,可以暫時殺青,退往兩邊,等待下一場大戲了。
“隊長,他們終於抵抗不住,要崩潰了。”
喬向歐博彙報道。
“不要和他們糾纏,讓蘭斯和他那二十多個混蛋留下,其他人繼續向前發起進攻。”
歐博揮了揮手。
他不習慣陣地戰,隻想直插哈格內克,燒了耗子窩,拿下耗子的腦袋。
隨著第一道防線被突破,戰鬥按計劃進入了下一個階段。
加斯東和手下向兩邊,邊打邊撤,同時丟下不少財物來。
有財物可撿,不隻是受命留下的蘭斯,好些雇傭兵也自發停了下來。
討伐軍在瘦了一圈後,開始與第二道防線相遇
第二道防線由雅克帶領,隻有二十多個人,老少都有,武器也是五花八門。
但這不要緊。
根據李維的提示,雅克忠實地執行了戰前計劃,成功遲滯住討伐軍。
歐博再次感到不舒服,留下三十人的雇傭兵,剩下人再度向前進發。
現在是第三道防線了,由安東尼主持。
歐博這次留了個心眼,沒有直直殺過去,而是在前麵放了二十個人作掩護,主力悄悄轉了方向,準備側擊。
但這並未逃脫李維的觀測。
【望氣】上線,什麼動向都逃脫不過他的雙眼。
埃爾貝再度發出旗語。
安東尼是個聰明人,之前幾次跟在李維身邊,學了不少戰術知識。
歐博的伎倆並未騙到安東尼,反倒被他將計就計,來了個反衝鋒,一時間攪得討伐軍大亂。
“歐博隊長,我來對付他,你快去抓住李維,千萬不要讓他逃了!”
亞當自告奮勇,主動攔住安東尼,給歐博製造空間。
歐博也真的惱了,身上金光爆發,籠罩在空出來的六十多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