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樓梯仿佛變得無比漫長,每一步都仿佛拖著沉沉的鉛塊。好不容易,他們來到了潔白的大床邊,小心翼翼地將江程煜放在床上,如同放置一件珍貴易碎的寶物。
穆小吉輕柔地為江程煜蓋好被子,仔細地將被角掖好,眼中滿是擔憂和疼惜。
隨後,穆小吉看向洛錦溪道:“錦溪,麻煩你幫我去送送媽媽,她對小魔獸恨之入骨,她回去紅星小區,對小魔獸休養也是件好事。”
洛錦溪點點頭,眼神中帶著了然於胸:“好,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彆太難過。有什麼需要打電話給我,我先走啦!”說完,洛錦溪轉身邁著利落的腳步走出臥室,輕輕關上房門。
下樓後,洛錦溪就看見穆惠英正拿著收拾好的衣物行囊,準備離開。
洛錦溪趕忙緊湊幾步,走到房門口喊道:“穆阿姨,小吉他不放心您,讓我送您回家。”
穆惠英抓著房門的把手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洛錦溪道:“錦溪啊,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不用麻煩你啦!”
洛錦溪微微一笑的伸手接過穆惠英手裡的東西,語氣堅定地說道:“阿姨,還是我送您吧!這樣小吉也不會深受雙重煎熬了!”
說著,洛錦溪走出房門,徑直走去路虎攬勝打開車門,做了一個請上車的手勢。
穆惠英慢慢走近洛錦溪,眼中滿是疑惑:“小吉身受雙重煎熬,什麼意思?”
洛錦溪眼簾低垂,一臉落寞,聲音低沉地說道:“江程煜他不知道怎麼了,陷入了沉睡。我外公說如果找不到救治的辦法,他有可能逐漸陷入深度睡眠直到成為植物人。”
穆惠英聽到這話,瞬間感覺一顆心仿佛跌入了寒潭,冰冷刺骨。雖然她一直不能接受二人同性戀的事實,但是江程煜往日的乖巧懂事卻不是假的。
他那手腳伶俐、總是帶著燦爛笑容的樣子在穆惠英的腦海中一一閃過。穆惠英不自覺地雙手緊緊揪著衣角,目光看向他們臥室的窗口,嘴唇微微顫抖,呢喃道:“煜兒他…真的再也醒不過來了嗎?”
洛錦溪一臉肅穆,眼神中充滿了擔憂:“不知道,照我外公說的話,他這是第二次陷入深度睡眠了。”
穆惠英的心中像是有一團亂麻,怎麼也解不開,那股意難平的情緒如洶湧的潮水,將她整個人都淹沒了。
她緩緩地轉身,每一個動作都顯得無比沉重,像是有一座大山壓在身上。
她邁著彳亍的腳步,那腳步仿佛帶著千鈞重負,一步一步,緩緩地走進房門,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仿佛是她內心掙紮的印記。
洛錦溪拿著穆惠英的行囊,緊緊地跟在她身後。她看著穆惠英那複雜糾結的背影,眉頭微微皺起,眼中滿是擔憂和無奈。
她不知道在這種情況該如何是好?隻是跟著穆惠英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神魂遊離、思緒雜亂無章,滿心都是對江程煜病情的擔憂和對眼前這對母子關係的憂慮。
兩人就這樣默默地走上樓,來到了主臥門口。穆惠英停住了腳步,她的身體微微顫抖,像是在害怕麵對什麼。
過了許久,她像是鼓起了極大的勇氣,伸手握緊了門把手,然後輕輕地轉動。
門開的那一刻,穆小吉淚眼婆娑地看向門口,他的眼中滿是悲傷和憤怒,那眼神像是一把鋒利的劍,直直地刺向穆惠英。
隻見穆惠英邁著機械般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近床邊。
她的目光落在了一臉平靜安睡的江程煜身上,江程煜的麵容如同沉睡的天使,隻是那毫無生氣的模樣讓人心痛。
穆惠英的嘴唇微微顫抖,輕聲問道:“小吉,煜兒他…他真的醒不過來了嗎?”她的聲音很小,小到幾乎聽不見,裡麵卻蘊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穆小吉冷笑一聲,那笑聲在這安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刺耳,他冷聲道:“這不正合你意?哼哼,從此我再也不能做出令您作嘔的事情了,豈不是兩全其美的事情嗎!”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怨恨,像是一隻受傷的小獸,豎起了全身的刺。
洛錦溪眉頭緊皺,眼中閃過一絲憤怒,她怒斥道:“小吉,我知道程煜這個樣子你心情不好,可是也不是你跟阿姨怨懟的理由啊!我們現在應該想辦法救他,而不是在這裡互相傷害。”
穆小吉像是沒有聽到洛錦溪的話一般,他無助地仰頭,眼神沒有焦距的看向天花板,顯滿無儘的空洞和絕望。
他自嘲地說道:“在昆城,我的爸爸和媽媽,他們一個個想儘一切辦法,可以說…絞儘腦汁地想要分開我們。
小魔獸他一個人承受了那麼多,卻從來不跟我說他的委屈。
他把我像花朵一樣守護在沒有風雨的靜室裡,不讓我被風雨摧殘,不讓我被惡語交加。
我以為帶他回到了G城,一切都將風平浪靜,可以平靜的、好好的過我們兩個人的生活。
可沒想到…沒想到他…他,哼哼,他撐不下去啦!”穆小吉的眼淚如決堤的洪流,順著臉頰傾泄而下,打濕了他的衣衫,也打濕了在場所有人的心酸。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早知道帶他回來是這樣的結局,我寧願自己長眠於地下,也不讓他遭受魂體剝離的痛苦,救我性命重生。”
穆小吉的聲音沙啞而悲痛,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靈魂深處擠出來的。
洛錦溪聽著穆小吉的闡述,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也哭的泣不成聲,她的肩膀不停地顫抖,淚水模糊了雙眼。整個房間都被悲傷和絕望的氣氛籠罩著,仿佛世界都失去了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