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亭晚吩咐習語尋了一個小籃,準備采些花瓣回去做隻香囊。
還未至約定的亭中,便聽景姝的笑聲遠遠傳來,似乎還混著低沉的男聲,溫亭晚不自覺慢了步子,隱隱瞧見景姝對麵坐著一人。
她正在猶豫要不要過去,景姝已瞧見了她,欣喜地揚起手,;皇嫂,這邊。
溫亭晚隻得硬著頭皮上前。
景姝對麵那人也站了起來,緩緩轉過身。
男子唇角輕揚,眼梢微挑,一雙瀲灩的桃花眼脈脈含情,白玉冠束發,天青色的長衫襯得他愈發豐神俊朗,隻雙頰發白,身形瘦削,顯出絲絲病氣。
這人與太子有五分像,卻又與太子不同,太子眉眼中總帶著幾分淡淡的疏離,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儼然端肅,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氣質,而眼前的男人更顯儒雅親和,舉止間仿若能聞到一股子書卷香。
定是哪位皇子。
與太子年紀相仿的四皇子和六皇子她都見過,眼前人她並不熟悉,卻可以猜到幾分。
;這是我三哥哥。溫亭晚的猜測很快得到了景姝的印證,;我三哥哥身子不好,這幾年基本都在京城外的溫泉彆宮養病,前幾日才回來的。
三皇子病弱的事,溫亭晚也知道,聽說是由於不足月而生。
三皇子的生母敬妃,在懷胎七月時,在寢殿門口的冰麵上腳下生滑,不慎動了胎氣提前生產。
聽說當時情況十分艱險,敬妃大出血,孩子還遲遲生不下來,差點一屍兩命。好不容易等孩子出生,許是在腹中待得久了,接生嬤嬤拍了好久才終於聽見哭聲。
因是不足月,三皇子身體底子比常人差,湯藥不斷,三天兩頭纏綿病榻也是常有。
四年前敬妃因病去世,許是傷心過度,三皇子身子愈發孱弱,皇帝便將他送到了京城外的溫泉別宮休養。
溫亭晚微微福身,;三皇子殿下。
;見過太子妃。
三皇子景彥也回禮。
;臣今日來禦花園閒逛便遇見了五皇妹,許久未見,本想與她好好敘敘,卻不想她與太子妃有約,既是如此,臣先告退了,與五皇妹改日再聊。
景姝很是不舍地看了景彥一眼,卻又不敢說什麼,到這份上,溫亭晚隻得道:;本宮與五皇妹也隻是相約賞花,並無其他要事,三皇子殿下若不嫌棄,不如與我們一道。
景彥聞言,看了景姝一眼,見景姝一個勁兒衝他點頭,便欣然同意。
聽溫亭晚說起要做香囊的事,景姝也興致勃勃,兩人一路在禦花園中兜兜轉轉,尋花采花,卻不貪心,隻將需要的花采下一兩朵。
三皇子景彥始終站在景姝身側,隻偶爾與景姝閒聊兩句,並不多話。
逛了小半個時辰,溫亭晚便有些乏了,叫日頭一照,身上起了層薄汗,粘膩地難受。正想同景姝說回亭子裡去,轉頭便見景姝被一隻彩蝶勾了心思,小跑著撲蝴蝶去了。
溫亭晚啞然失笑,到底是孩子心性。
她又左右望了望,三皇子也不見了蹤影,許是去追景姝了。溫亭晚如是想著,對景姝的宮女交代了一聲,便先行回亭中喝起了茶。
將將飲了半盞,依稀聽到耳邊的腳步聲,她剛想調侃景姝有沒有抓到蝴蝶,一抬頭,卻見三皇子景彥站在她的麵前,將手一伸。
手掌攤開,掌心赫然出現了幾朵嬌豔欲滴的柰花。
;方才在園中偶然看見,便順手采了幾朵,太子妃可用得上?
溫亭晚怔忪了片刻,方才與景姝采花時,她的確留意了,可卻始終沒尋著柰花。柰花馥鬱清新,用來做香囊極好,她一向是很喜歡的,從前在閨中時,每回做香囊都要放上幾朵柰花。
三皇子怎麼知道她的心思?
溫亭晚疑惑地抬眸,便見景彥含笑看著她,笑容若三月春分和煦,令人內心舒暢。
許是巧合吧,她心想。
;多謝三皇子殿下。
她伸手去接,潔白的花朵紛紛落於掌心,芬芳四溢,沁人心脾,她不由得會心而笑。
溫亭晚並沒有發現,不遠處的樹枝掩映間,有一雙凝滿冷意的眼睛注視著她。
那人薄唇緊抿,麵目沉冷,垂在袖間的手握緊,指尖被捏得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