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去,便是一年。
這一年間,溫亭晚隻偶爾收到一些關於兄長零碎的消息,她並不指望他贏什麼軍功,隻要人平安無事,便好。
瞧見溫亭晚驟變的臉色,習語意識到自己觸及了她的傷心事。
;主子,我......
溫亭晚無所謂地搖搖頭:;無事,你去傳膳吧。
習語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終究不知該勸慰什麼。
膳食上桌,溫亭晚剛提了筷子,便聽外頭宮人的通報聲,說太子殿下來了。
她微一擰眉,心想著莫不是又讓她侍寢,忙作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起身相迎。
景詹一入殿,便見溫亭晚神色懨懨,有氣無力地衝他施禮,起身時還清咳了兩下,一舉一動都顯露出疾病纏身,尚未好全。
和他白日裡見著的容光煥發,神采奕奕的模樣截然不同。
景詹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半晌,眸色不自覺沉了沉。
;太子殿下怎麼來了?溫亭晚雙手交疊放於身前,垂首一副恭順的模樣。
;孤已有好些時日不來太子妃處,想到今日太子妃解了禁足,許是不會趕孤了,孤便過來同太子妃一塊兒用膳。
景詹麵色看似毫無波瀾,說話時,卻特意將;禁足和;趕字咬得極重。
溫亭晚笑得勉強,強掩下心虛道:;太子殿下說笑了,臣妾哪敢趕殿下您呢,隻是禁足一事,母後確實是一早吩咐下的,臣妾不敢不從。
她當然不敢說,禁足一事是真,她拿禁足當借口也是真。
那日乍一聽見太子午間要來用膳,她虛弱的躺在榻上,憶及昨夜太子強迫她侍寢的事,實在氣惱,連太子的臉都不想見著,便直接讓習語以禁足為由光明正大地搪塞了回去。
說罷,溫亭晚又掩袖低低地咳了兩聲。
景詹微一抬眉:;太子妃身子還未好全?
見他終於發問,溫亭晚心下大喜,麵上卻還是一副身子不爽的模樣。
;回殿下,太醫說了,臣妾這病一時難以根治,隻得慢慢調理。
;哦?景詹一聲冷笑,讓溫亭晚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隻聽他緩緩又道。
;孤怎麼聽說,太子妃今日一早便應邀和殊兒去禦花園賞花了,太子妃這般身子是否太勉強了。
溫亭晚額間泛了冷汗,沒曾想太子居然知道,怎難得說一回謊,還叫人揭穿了呢。
幸得她反應快。
;殿下說得對,原本想著五皇妹數次相邀,臣妾實在不能弗了她的意。然臣妾這般身子,在禦花園遊玩上一小會兒便覺乏累不堪,隻得回亭中休憩,確實也不能令五皇妹儘興,是臣妾思慮不周。
這話分明是將景詹的意思扭曲並輕飄飄地避開了。
景詹上下打量了溫亭晚一眼,濃密睫羽下的黑眸幽深看不出思緒,少頃,他才道:;用膳吧。
溫亭晚似卸了枷鎖的囚犯般如釋重負。
因太子來得突然,溫亭晚毫無準備,便吩咐習語再去傳幾道熱菜。
兩人靜默無言用了晚膳,閒坐片刻後,景詹竟在她的殿中左顧右看,悠閒地跺起步來。溫亭晚一顆心被吊得上下不安,也不能開口趕他。
景詹雖走在前頭,卻也不時用餘光瞥向身後。溫亭晚亦步亦趨地跟著他,笑容拘謹疏離,不失恭敬儀態,宛若帶了一張製作精良的假麵皮。
景詹眉心微蹙。
禦花園中,溫亭晚對著景彥露出的那個笑容又浮現在眼前。
曾幾何時,他也常見著溫亭晚那般的笑顏。眉眼彎彎,一雙瀲灩的眸子裡滿是發自內心的欣悅。
從前那笑容是專屬於他的,如今她卻給了彆的男人。
景詹一時難以解釋自己心中的不滿,可很快他便想通了。不管他喜不喜歡,溫亭晚都是他的人,就該全心全意為著他,連個眼神都不能分給旁人。
可溫亭晚不僅對著彆的男人笑了,更是再也不對他展露從前的笑顏,他內心忽得升上一絲焦灼,迫不及待地想撕開她如今這張假麵皮。
溫亭晚見景詹在她的書案前停下來,眼神掃過桌上的畫。
;此畫畫的是從前,臣妾的兄長帶臣妾去城外的桃花林遊玩的場景。
不待景詹開口問,溫亭晚自行解釋道。
景詹點了點頭,;孤聽說,太子妃與溫都尉關係一向很好。自溫都尉離開京城,遠赴驍州,你們兄妹該有一年多未見了吧?
溫亭晚朱唇抿了抿,太子從未關心過她的事,為何今日突然提起兄長。
;是。臣妾已很久不曾見過兄長了。
;可想念?
;自然想。溫亭晚如實答。
景詹將指節在桌麵上扣了扣,緩緩道,;今日,父皇在禦書房召見了幾位要臣,所談之事,剛巧與溫都尉有關。
溫亭晚的心猛地一揪,維持在臉上的端淑麵具瞬間破碎了。
;哥……臣妾的兄長出了何事?
景詹的唇角不顯地勾了一下,他無視溫亭晚的心急如焚,手虛虛在畫卷上拂過,口中讚歎:;從前便聽聞,太子妃師從畫鬼尹一桐,畫技非凡,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見太子刻意吊著不說予她聽,溫亭晚明白太子就是借機報複,許是為了她以禁足為由閉門不見,也許是看出她今日身子不適分明是在假裝。
可事關兄長,溫亭晚實在想知道,顧不上太多,她竟上前拉了太子的衣角,微微昂首,一雙美眸瀲灩著光乞求地望著他。
;殿下……
景詹怔忪了片刻,萬萬沒想到溫亭晚還有這樣的一麵,聽著她嬌滴滴的聲兒,再看著這張惹人憐惜的小臉兒。
他隻覺有一道潺潺春水流過心間,再多的氣也蕩然無存了。
;不是壞事。意識到自己的失神,景詹狼狽地彆過頭去,;半月前,與夏軍一戰,不僅塹雍關大捷,溫都尉更是乘勝追擊,一舉奪回了被夏國侵占多年的成、嗣兩州。
景詹用餘光看向溫亭晚,自聽到;不是壞事這四個字起,她整個人便鬆懈下來,隻怕連後頭的話都沒聽清。
宮中提前收到了消息,皇帝大喜,立刻命溫亭澤率大軍回朝,意圖封賞重將士。想必不日,捷報也將傳遍京城。
思至此,景詹的神情卻倏然凝重起來。
溫亭澤此般軍功,冊封將軍自是不在話下,恐怕還能賜爵封候。
京城最年輕的候爺……
若真是如此,京中的局勢怕是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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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妹狂魔溫亭澤即將上線,給女主撐腰的來了
明天停更一天,作者要去考科三了,希望我不會因為考不過影響後天的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