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番話倒是說得好聽,可溫亭晚知道他是說給周圍的人聽的。
她沉默了半瞬,點點頭,“好。”
阿蘭聞言扶著溫亭晚走了一陣,走到一個雜草掩映,勉強還能看到茶攤的地方,“夫人,就這兒啊,彆太遠了。”
“也行吧。”溫亭晚爽快地答應,“你把頭扭過去,彆看。”
阿蘭站著不動,躑躅著,似乎有些猶豫。
“放心,我大著肚子,就算要跑,能跑到哪兒去。”
聽了溫亭晚這番話,阿蘭在她隆起的小腹上掃了一眼,覺得她說得有理,這才慢悠悠地轉過身去。
溫亭晚盯著阿蘭的背影,在衣裙上揉了兩把,弄出些窸窸窣窣的聲響來,旋即扶著腰蹲下來,在草叢中搜尋些什麼。
阿蘭等了近一炷香的時間都沒聽到溫亭晚的動靜,她急切地詢問:“夫人,您好了嗎?”
身後並無人回應。
她心下一慌,連忙轉身,便見溫亭晚站在那裡,正一步一步艱難地走過來,“蹲久了,腿麻,還不快過來扶我。”
阿蘭忙上前攙扶她,兩人回了茶攤,遠遠便見呼延卓冷冷瞥過來,溫亭晚恍若未見,步子極慢,且有意朝著夥計的方向而去。
在行到夥計跟前時,她忽得“低呼”了一聲,身子往前傾去,夥計順勢伸手穩住她,溫亭晚卻隻迅速將手搭上去,又放開。
“謝謝小哥了。”溫亭晚柔著聲兒道。
那夥計捏緊手中之物,笑得合不攏嘴,“夫人不必謝。”
她重又坐回長凳之上,眼前一道目光灼得她不得不抬眼看去。
呼延卓端著茶碗,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唇邊噙著一抹嘲諷的笑意。
溫亭晚頗有種被看穿的感覺,她掩下心慌,沒好氣道:“你看什麼?”
呼延卓往夥計的方向瞥了一眼,“彆想著做些有的沒的,沒有用。”
溫亭晚咬了咬下唇,正欲反駁,便聽鄰桌有人突然道:“我聽聞明日,太子妃溫氏便要出殯,葬於皇陵。真是可憐啊,還不過十七歲,竟然就這樣香消玉殞了。”
另一人也跟著感歎:“誰說不是呢,聽說太子妃還懷了五個月的身孕,突然薨歿,一屍兩命,原本大好的前塵富貴統統沒了,慘啊……”
溫亭晚豎耳聽著,身子卻頓時僵在了那裡。
那兩人方才說了什麼?
太子妃溫氏死了!
什麼死了!她明明還好端端的在這兒,怎麼會死呢,可那要被葬入皇陵的人又是誰?
難不成……
她呼吸混亂,驚慌失措又帶著幾分求證地看向呼延卓,在看到他麵上越發肆意甚至於有恃無恐的笑容時,一顆心登時墜到了穀底。
一股寒意自腳底蔓延而上。
溫亭晚不曾想,這詐死的法子,呼延卓會用在她身上。
她終於理解了呼延卓之前說的那句奇怪的話。
她以為此時,至少她的爹娘因為她的失蹤快要急瘋了,他們一定在到處尋她,可過了這麼久了,她都沒等到來尋她的人,甚至於沒聽說太子妃失蹤的消息。
原來她死了,他們都以為她死了。
“我還聽人說,這太子妃突然沒了,太子哀傷過度,重病不起,已接連幾日沒有上朝了,可真是癡情人。”鄰桌人繼續道。
“唉,皇家的情愛,當什麼真。我看呢,太子殿下不過一時傷心難過,待傷心勁兒過去了。要不了一年,東宮便會有新的太子妃,而且八成是安國公府的姑娘……”
溫亭晚倏然站起來,正想開口說什麼,便有人攬住了她的肩,低聲在她耳畔殘忍道:“彆做無用的掙紮,在世人眼中你已經是死人了。”
透過幕籬,溫亭晚也能從呼延卓囂張的笑容中感受到他的胸有成竹和洋洋得意。
“若想你腹中的孩子平安,就乖乖聽話。”他冷聲威脅。
溫亭晚攥緊的拳頭無力地鬆開垂落。
“夫人,外邊冷,我們回車上吧。”他作勢攏了攏她的披風,提聲道。
他身邊的隨從付了茶錢,溫亭晚被他半擁著逼迫著上了馬車。
甫一坐上車廂,溫亭晚就抄起手邊的小香爐砸了過去,呼延卓一側首就輕輕鬆鬆避了開來,唇邊依舊是令人作嘔的笑。
“夫人那麼大火氣作……”
他話音未落,便聽“啪”的一聲,腦袋被打偏到了一側。
呼延卓的笑意頓散,他目眥欲裂,一下擒住溫亭晚高高抬起的手腕,眸中狠厲之色不掩,“我告訴你,要不是你對我有用,我早就將你給殺了。你給我記牢了,以後你叫裴茹,出生於大夏邊境,從今以後世上再無溫亭晚此人。”
“你到底要做什麼!”溫亭晚崩潰地低吼道。
呼延卓抬起她的下頜,細細觀察著這張麵容,眸光倏然變得癡迷而又瘋狂。
“我要你成為大夏的聖女。”
作者有話要說: 此時太子正在騎馬趕來的路上。
作者(抄起小馬鞭):搞快點,老婆還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