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輕宛如何聽不懂他話裡的輕慢與貶低,微微蹙眉問,“謝敏,謝家商行,你是東家,我是東家?”
“自然是您!”謝敏笑嗬嗬地說。
“既然我是東家,何時輪到你來教我做事?”蘇輕宛臉色微沉。
謝敏笑容一僵,板起了臉,“大姑娘,您是東家,可沒有我們這群掌櫃辛苦經營,費心打點,京中生意能這麼紅火嗎?您穿著綾羅綢緞,吃著山珍海味,在家享福,坐著數銀子,是我們在外走南闖北,風吹日曬。如今您為了一時之氣要自毀根基,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你闖禍。”
“你還真當我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隨你哄騙呢?謝家商行在京中立足多年,何時需要陸家的庇佑,冰炭敬,那是給陸家的嗎?如今莫名多出一份冰炭敬,還是最大的一份,你來告訴我,為什麼?”蘇輕宛沉聲問,“難道是你們從中牟取利益?所以人人遮掩,處處相互?”
謝敏臉色有些尷尬,轉而又惱羞成怒,“大姑娘,你休要血口噴人,當初是你給陸家記賬,陸家索要銀子,您也沒攔著,如今都成我們的過錯了?”
“我做錯了,我認,這些年我也是走私賬,平了商行的窟窿,如今我不想給,這也是命令。”蘇輕宛淡淡說,“能做到嗎?”
謝敏當總掌櫃這麼多年,自視甚高,又非常要臉麵,怎麼會允許蘇輕宛挑釁他的權威,“大姑娘,您這三年來養了一條貪婪的蛇,養大了胃口,如今要斷了口糧,它怎能願意?我們開門做生意的,經不起折騰,花錢消禍,您又何必自討苦吃。”
“出了事,我擔著!”蘇輕宛沉聲說,“生意上的事,或許我不懂,可我的錢,我不想給誰花,我心裡比誰都清楚,來人,通知所有的掌櫃,一盞茶的時間內,全部來南北街,誰沒來,這掌櫃就彆當了,謝家廟小,供不起大佛。”
蘇輕宛怎麼說都是東家,她的話有一定的分量,很快就有人去找掌櫃們。
謝敏冷笑嘲諷,“你一個閨閣家的姑娘,看得懂賬簿嗎?知道商行怎麼經營運轉嗎?離了我們這群掌櫃,京中的生意不出半個月就黃了。”
蘇輕宛神色平靜地看著他,“謝敏,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有本事,這麼多年京中生意蒸蒸日上,都是你的功勞。”
謝敏神色倨傲,一副居功自傲的模樣,偏偏還口不對心地說,“是我們所有掌櫃的功勞。”
“諸位掌櫃走南闖北,奔走應酬,確實很辛苦。可諸位彆忘了,謝家商行成立之初,諸位尚未出生,謝家商行家戶喻曉時,諸位還年幼。你們在商行如日中天時而來,擁有先輩的經驗,有謝家的人脈,換成任何一個人,都能做得好。”蘇輕宛的語氣平穩且有力,一個巴掌一顆糖,“你們娶妻成家,生子滿月,謝家也不曾虧待過你們。”
換言之,是謝家給了他們最好的平台,發揮他們的才能,並不是他們的才能帶來謝家的興旺,謝家這麼多年來也沒虧待過這群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