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空曠房間中,嶽陽周遭的活動範圍越來越小,那些從大坑的陶罐裡爬出來的孩子,正不斷地向中間擠壓著。
他們都揚著一張灰白潰爛的臉,向前伸著手,指甲長而彎曲,看個子應該都是七八歲的年紀,隻是那張乾癟的臉頰和黑洞洞的眼眶,已經看不出任何屬於孩子的朝氣和活力。
嶽陽雖然喚出了安冉日記本中的三鬼,卻遲遲沒有讓她們下狠手,圍攏過來的孩子離他越來越近,那些森冷的氣息順著他的指尖,慢慢鑽進他的身體裡。
他的耳邊響起了孩子尖銳的哭聲,大火下淒慘的喊叫,一個個絕望的母親倒在血紅的刀刃下。孩子們的踢打沒有任何作用,他們被關進籠子裡,被牲畜們帶離自己的家園。
看起來神聖而妖異的祭壇上,一個披著灰色長袍的人向坐在王座的人,獻上了一隻純黑色的似乎是玉質的圓形容器。有手拿鈴鼓的少女開始起舞,祭壇下卻是數不清的木籠。
披著長袍的人雙手向天,念誦著不知名的咒語,天空陰雲密布,第一個木籠被打開了,哭嚎著的孩子被拽了出去,倒提在黑色容器的上方……
嶽陽猛地一閉眼,刺骨的寒冷透體而出,讓他瞬間清醒了過來。
“嶽陽!你在乾什麼?快動手啊!”
甬道口,白雪兒衝嶽陽大喊,他們已經引起了鬼童們的注意,現在是寸步難行。
嶽陽一咬牙,手按在了日記本上。
一陣旋風平地卷起,劉萌萌手中的匕首開始熠熠生光,鬼童們嘶叫著被卷上半空。
觸手似的黑色影子掃過嶽陽身前,替嶽陽平了前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甄依雲在麵對這些孩子的魂魄時,下手遠沒有以往的狠厲。
嶽陽趁機往甬道口跑去,李奶奶飛快地竄在嶽陽身側,幫他抵擋那些漏網之魚。
甬道門前,蓋伊又連續幾槍,打散了幾個鬼童。計錦輝一直被人保護著,這回也咬緊牙開了槍,可惜大部分都打空了。
看嶽陽跑了出來,幾個人也沒有戀戰,甬道另一頭是一段向上修建的石梯,幾人不敢休息,一氣兒跑到了石梯儘頭的墓室裡。
本來以為能喘口氣,可這邊剛邁進墓室的門,嶽陽就又驚慌失措地退了出來。
要不是白雪兒一把拉住他,他不知道又要跑到哪兒去了。
巫天慧湊過去往墓室裡一看,也差點吐出來。地上大概得有四五具的屍體,都被老鼠啃的亂七八糟的,那一地的碎肉碎骨,連處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蓋伊走到墓室門口,猛地跺了跺腳,驚走了那些還在啃食屍體的老鼠。
計錦輝緊跟著進了墓室,他這次倒是膽大了起來,一具一具地看過屍體後,有些僥幸地道:“不是我們的人,說不定我的學生們,都跑出古墓去了呢。”
“不可能的,”巫天慧直接打破了他的幻想,“這座古墓既然已經屬於詭霧海,那在現實世界,就是隻能進,不能出的。如果他們沒有和你一樣被幽靈船救走,那麼估計也隻有一個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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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酒室裡,章炎晨的學生們很快發現,那具死在角落裡的屍體也是他們的同學,是計錦輝帶領的考察團的一員。
“是他們!是他們的人殺了我們的人,再這樣下去,我們也會死的!”
似乎是學生堆裡有人喊了一句,可誰也沒看清是哪個。
但這句話很有效,被範春帶人押著的幾個學生頓時騷動了起來。範春的手下也不是各個帶家夥的,那唯一一個端著槍的,被人狠狠一撞,撞倒了牆邊的木架子。架子上的酒壺砸在地上,空氣裡的酒精味頓時重了起來。
“都彆動!他媽不想活了!”範春的人大吼,去拽鬨事的學生領子。
另一個學生上去就是一拳,兩夥人登時在狹窄的酒室裡打成一團。
成彤、範春高喊了好幾聲都沒管用,這時候有學生被推倒,額頭砸到了酒壇上。
“殺人了,殺人了!”
一直跟著章炎晨,還沒來得及進那間墓室的孟建和紀洪洋都懵了。章炎晨就站在他們兩個跟前,也沒有進去阻攔的意思。
“他媽的,你們是找死!”
“跟他們拚了!”又不知道是誰,從兜裡掏出了打火機,往地上重重一摔。
之前的鬥毆不知道碰倒了多少酒壺酒壇,空氣裡的酒味兒本就濃重,打火機在地上摔出了火花,狹小的酒室裡登時爆出個巨大的火團。
“啊——”範春的一個手下正在火團中央,轉眼間就變成了一個火人。
酒室的地上都是酒,他越往地上滾,身上的火越下不去。周圍的人都嚇傻了,沒一個敢上去幫忙。
最後還是成彤拽過手下一件外套,猛地蓋到了那人身上,這才幫他撿回了一條命。
這時,剛才鬨事的學生大都從酒室的另一個出口跑去其他墓室了。
範春怒氣攻心,從後腰抽出槍,正打算帶人去追,他之前派出去看坑洞情況的兩名手下失魂落魄地回來了。
“老大,坑洞,坑洞不見了。咱們、咱們出不去了!”
“什麼叫不見了?你們是不是眼睛瘸了,走岔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