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與天魔聖國的戰場,破天荒的並未對大夏百姓造成太大的影響。
在北長山渡口建立之後,來往盛京的商隊與百姓慕名而來。
讓盛京的熱鬨又上了一個層次。
一輛普通的馬車停在了城門不遠處,顧龍象掃了一眼盛京城,不由唏噓。
上一次在盛京,已經是半年之前的事情了,如今再見到這座城,他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沒想到祝洪竟然真放任我們回城,我以為他會攔著殿下?”
“你口中的這個祝洪,到底是什麼人?”
聽著崔正的話,顧龍象略微感到一絲驚訝。
他在盛京的時候,並沒有聽過這一號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麼水平,竟然會被眼前之人如此推崇。
崔正出聲解釋道:“他是這些日子才逐漸起來的人,起初隻是雲州王的門客,不知怎麼成了道院修士,如今倒是地位不低。”
“原來如此。”
顧龍象點了點頭,並未將其放在心上。
官道上來往的百姓,忽然聽到了一陣雷鳴之聲,紛紛停下腳步駐足看去。
一隊銀甲騎兵浩浩蕩蕩的衝了過來,皆披銀甲帶著鐵麵,聲勢如雷。
嚇的沿途百姓紛紛讓開位置,好奇的看去。
隻見這群騎兵在馬車之前停下,為首將領下馬跪在了顧龍象的麵前。
“龍驤軍統領崔重嶽,恭迎殿下!”
“起來吧。”
顧龍象淡淡出聲,如今的他算不得龍驤軍的統領,但並不妨礙他的威望。
龍驤軍統領崔重嶽的出現,打亂了崔正的計劃。
他希望要一位三皇子,而不是一位掌握兵權的三皇子,今日看到這一幕,他才知道了顧龍象對於龍驤軍到底有多深的掌握。
“殿下,咱們現在該回城了。”
“我父皇在什麼地方?”
顧龍象並未接話,反倒是出聲問道。
崔正愣了一下,下意識的想要將這個消息給藏起來,可當他察覺到顧龍象的眼神之後,連忙看向彆處說道。
“陛下在皇陵。”
“去皇陵。”
“殿下,下官在黃鶴樓給您準備了接風的酒席……”
崔正話還沒說完,顧龍象已經帶著人上馬,朝著皇陵趕去。
八百裡皇陵,埋葬著大夏曆代君王的屍骨,終年駐紮著一隊騎兵。
前些日子,在皇陵前起了一個院子,院中住著兩個老人。
老皇帝雖然沒有死,卻和已經死了差不了太遠,整日渾渾噩噩,不知所謂。
而老太監也已經半廢,卻還是忠心耿耿,兩個人日子過的並不好。
但也還算安穩。
老太監扶著聖乾大帝坐在院中曬太陽,小心翼翼說道。
“陛下好好休息,老奴去給您弄些茶水。”
“我已經要成了,很快很快我將會是千古帝王!”
老皇帝忽然神情激動,從椅子上坐了起來,揮舞著自己的手說道。
老太監連忙扶著他坐下。
“陛下可千萬彆傷著自己身子,您可是萬金之軀,要是在此受傷了,可犯不著。”
剛說完這話,他便聽到有騎兵奔馳的聲音,下意識的認為,是顧景炎帶著人來滅口了。
連忙將老皇帝護在自己的身後,可當看清來人之後,忍不住老淚縱橫。
“老奴見過楚王殿下!”
“這是我父親?”
顧龍象看著呆呆坐在院中的老人,一身布衣曬著太陽,望著他一句話不說。
他連忙跑過去,跪在老皇帝麵前。
“兒臣見過父親。”
“我沒輸!我真的沒輸!”
顧龍象的聲音似乎刺激到了他,老皇帝掙紮的站了起來,對著眼前的空氣大聲說道,袖子一甩打在顧龍象的臉上。
顧龍象連忙扶著他的手,剛抓住他的手,臉色不由一變。
氣若遊絲,活不長久了。
他記得自己離開盛京的時候,父親還不是如今這副模樣,這才過去多久,他怎麼就成了這副鬼樣子。
他看著眼前的人,神情有些激動的問道,
“這到底是誰做的?”
“是太子殿下。”
老太監低著頭說道。
聖乾大帝要做那千古一帝,要以國運之力助自己修行,成功的話便有機會,再為大夏續命,可要是失敗的話,便是如今這樣。
顧龍象並未參與這件事之中,一路走來聽了許多不一樣的說法。
無一例外都在說顧景炎做的好,可當他親眼見到父親之後,才意識到自己錯過了什麼。
看著眼前這一幕,他忍不住憤怒了。
“顧景炎!這就是你做的好事!”
“殿下息怒,如今陛下好歹還活著。”
老太監感受著那股壓力直接跪下,顫抖著提醒眼前之人。
顧龍象聞言點了點頭,出聲說道。
“說得對,至少他還活著。”
龍驤軍的蹤跡瞞不過他人,顧龍象正欲帶著人離開,卻看到冠軍侯的等三位軍侯趕了過來。
看到他們之後,顧龍象並未繼續多說什麼,隻是淡淡的對著幾個人說道。
“隨我回京。”
“殿下這是要?”
冠軍侯看著那一幕,有些擔心的問道。
顧龍象讓人帶了輛馬車過來,小心翼翼的扶著老皇帝上車。
而後看向冠軍侯說道。
“此前重重我已經不想再過問了,大夏隻能有一個皇帝,這話我說的。”
顧龍象帶著老皇帝回到盛京,讓原本平靜的盛京重新掀起波瀾。
朝中許多人對於這件事都持著反對的態度。
在了解老皇帝的打算之後,他們都認為老皇帝根本不配繼續坐在那個位置上。
可顧龍象卻是完全不一樣的看法,他並不在意老皇帝做了什麼。
他隻知道自己的父親,是整個大夏的皇帝。
必須要回來而已。
至於為何沒有人能阻攔他,自然是因為兵權在他的手中。
一連幾天,顧龍象都在做一件事,重新確立老皇帝的威嚴。
如今的盛京武侯都站在他那邊,鎮北王帶著女兒回了風雪關,便也再沒人能攔著他了。
盧正淳與陳慎討論之後,選擇諫言。
在這件事上,顧龍象並未聽從任何人的話,甚至罷免了陳慎的職位。
這件事更震懾了盛京內的眾人。
剛運行不久的內閣被關,盧正淳受到責罰降為兵部尚書。
“這不是胡鬨!如今的大夏如何經得起折騰!”
陳府內,陳慎狠狠怕拍在桌子上,老皇帝都不曾想過,將他從盛京趕出去,可顧龍象竟然有膽子做這件事。
他還真做到了,這讓陳慎有些無法接受這件事。
顧龍象是幾位皇子之中,最忠於老皇帝之人,為此甚至不惜將顧景炎的所做的事情,全部都弄了一個稀碎。
而如今的兵部尚書的盧正淳,此刻也是揉著眉心。
帶兵打仗顧龍象確實可以,可如今老皇帝有些瘋癲,再也不是之前的聖乾大帝,他做的這件事可就沒什麼意義。
“如今顧景炎尚在邊關,隻有一個人能阻攔他。”
“你真打算過去?”
陳慎愣了一下,意識到他口中那人到底是誰,有些擔心的問道。
盧正淳卻渾然不在意,笑著出聲說道。
“你就安心養老就好了。”
“盧首輔的意思是說?三殿下如今做的事不好,一定要我這個做弟弟的去攔著?”
鎮妖關,顧雲萬聽到這話,帶著幾分意外的問道。
顧龍象所在的事情她自然聽到過不少,隻是他從來都不曾在意過這件事,所以並不怎麼在乎。
如今麵對盧正淳,讓他去攔著對方的說法,有些為難的表示。
“並非我不想去攔著他,而是我實在做不到這件事,如今的顧龍象畢竟掌握著軍權,若是無太子殿下的命令,我是真不敢出去。”
“求殿下為了大夏百姓考慮!”
聽到這話的盧正淳,立刻跪在了他的麵前。
看著這一幕的顧雲萬,言語之間並未有任何表示,隻是安靜的看著他,反問道。
“那我去麼?”
“去。”
盧正淳恍惚之前,好像聽到有人開口,抬頭迷茫的看了一眼四周。
並未發現有第二個人的身影。
顧雲萬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既然盧首輔都這樣說了,我如果不過去的話,就有些太對不起你,更何況如今的盛京確實經不起折騰了。”
“殿下大意!”
盧正淳有些欣喜的說道。
外麵,又一艘來自中州的渡船緩緩靠近,巨大的陰影遮天蔽日,讓人不由抬頭望著這恐怖的巨物。
盛京,王君之看著放在麵前的證據,看著跪在地上的人問道。
“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鎮妖關秘境庫房內,各處送來的物資全都消失了?”
“不算全都消失,隻是少了其中一部分。”
跪在地上那人,乃是負責看管鎮妖關庫房之人。
王君之看著麵前的幾個賬冊,其上的進出都沒有問題,可眼前之人乃是他的心腹,自然不會胡說。
除非有人能悄無聲息的做到這件事,而這件事怕是一般人做不到。
王君之沉默片刻,在鎮妖關那裡還真有一個人能做到。
此是,一個手下走了進來,有些著急的說道。
“大人,雲州王離開鎮妖關,往皇城去了。”
“雲州王?”
王君之愣了一下,立刻起身說道。
“備馬。”
自顧龍象入了盛京之後,陳淑圓就被人軟禁了起來。
曾經熱鬨的東宮,如今也成了所有人的禁地。
陳淑圓並不擔心自己的處境,相反她很擔心顧景炎的安危。
所以不斷打探外麵的情況,終於讓她得到了一個有用的消息。
顧龍象與正乾殿前見顧雲萬。
顧雲萬穿著寬大的蟒袍,在老太監的帶領下,朝著正乾殿走去。
他留意到老太監腿腳有些不好。
“公公這腿……”
“當初被駱司首打的,隻是如今許久不曾講過她了。”
老太監眼中沒有一絲陰霾,笑眯眯的望著他說道。
顧雲萬點了點頭若有所思,並未繼續問下去。
在正乾殿門口,他識趣的退了下去,讓顧雲萬自己一個人走了進去。
顧龍象換了身黑色蟒袍,站在十二根金柱之前,將手按在上麵,隱隱感受到其中的劍氣流淌。
“三哥的傷如何了?”
“我沒事。”
顧龍象緩緩說道,這一段時間再彩月的幫助之下,他的身體恢複的很快,實力也提升了不少。
聞言顧雲萬笑了起來,說道。
“聽說你這一次來帶了一個南疆姑娘,什麼時候讓我見見?”
“一個山野女子,上不得什麼太台麵,倒是你如今不做商會了?”
顧龍象掃了一眼,看著他問道。
他似乎並不太喜歡與人談論起來,自己這段日子所經曆的事情,隻是看著眼前的人,說著自己所知道的事情。
顧雲萬沒繼續糾纏下去,提起商會他的臉上浮現出苦笑。
“我還能說什麼,辛苦十幾年的成果,都給他人做了嫁衣。”
“嫁衣?不是自己作的?”
顧龍象掃了他一眼問道。
雖然他這段時間不再盛京,但是不意味著他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
登天台這樣的事情,來龍去脈他都調查清楚了,所以可以肯定是眼前之人做事。
顧雲萬笑了笑並未繼續接話。
顧龍象看著眼前的金柱,看著他說道。
“當初就是在這裡,顧景炎親手廢了我們的父親,當時你在做什麼?”
“我被禁足,自然是待在王府之中,這件事我並不知曉。”
麵對這半質問的話語,顧雲萬臉上看不出表情,隻是對著眼前的人解釋道。
他似乎並不想讓眼前的人誤會自己,所以說的還是比較快的。
聽到這話的顧龍象,見狀不再繼續廢話了。
“若真是如此就好了,隻怕你是有意如此?”
“怎麼說?”
顧雲萬略帶一絲意外,因為眼前之人這說法,讓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話。
隨著他的聲音落下,顧龍象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與他在一起二十幾年,我很清楚他到底是個什麼模樣的人,你雖然掩飾的很好,但是你不是顧雲萬。”
“他在見到我的時候,絕對不會跟你這般警惕。”
顧龍象話音落下,目光直直的盯著他。
從見到顧雲萬的第一次,他就已經意識到了不對,到如今他一直在確定眼前之人,到底是不是顧雲萬。
在自己麵前如此淡然自若的說話,不是顧雲萬的性子,他也不會跟這家夥一樣,看到自己大難不死之後,隻會簡單的關心兩句。
烏仇略微感到一絲意外,沒想到自己的掩飾一直都沒有被人發現,竟然會被眼前之人注意到。
這時候的他,嘴角帶著一絲笑意。
“想不到你竟然會發現我。”
“你是誰?為什麼要假裝顧雲萬。”
顧龍象的臉色沉了下去,他看著眼前的人,毫不客氣的說道。
敢假裝皇子這樣的人,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
顧雲萬或者說是烏仇,看著他的模樣笑著說道。
“我真是顧雲萬,至少我身上的血是真的。”
“奪舍?你是烏仇?”
顧龍象又驚又怒,他知道烏仇的存在,缺壓根不清楚烏仇到底都準備了什麼。
當他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才會格外的憤怒。
“你倒是比我想的聰明,我確實是烏仇不假……”
碰!
烏仇話音還未說話,臉上卻已經挨了一拳,整個人如一張被狂風掀起的紙。
在空中翩然落下,他揉了揉自己的臉說道。
“顧景炎才是盛京最大的禍害,要不你與我聯手除了他如何?”
“你這樣的人才是大夏最大的麻煩。”
顧龍象心中確實記恨顧景炎,可同樣記恨顧雲萬。
在他看來若非是顧雲萬當初在登天台做的事,也許老皇帝都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而烏仇更是他眼中最該死的人。
他話音剛落壓根不給烏仇有半點廢話的意思,一步邁出一掌對著他的腦袋砸了下去。
砰!
烏仇抬手接住這一掌,整個人卻被人砸的連連後退。
如今他的修為不過堪堪步入神通境,跟顧龍象的差距有些大。
顧龍象一擊建功,順勢欺身而上,一柄兵煞戰刀凝聚。
直接刺向了顧雲萬,卻不料戰刀在靠近顧雲萬的時候,竟然直接散開了。
他略微感到一絲震驚,望著眼前的人有些憤怒。
“你……”
“你比我想的聰明,隻可惜實力太弱了。”
顧雲萬望著他,眼中的譏諷之意便再也藏不住了。
“沒顧臨風驕傲,也沒顧瑾年的心狠,學不來顧塵的不擇手段,比不過顧雲萬的隱忍,甚至連顧景炎都不如,這就是你!”
“烏仇!”
這每一句話都在刺激著顧龍象的神經,他憤怒的看向眼前的人。
兵煞之氣擴散,兩人仿佛置身於戰場之中。
顧龍象衝著眼前之人嘶吼,手中兵煞逐漸凝聚出一柄長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