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羽伸手接過了柳白屠遞過來的‘生死簿’然後翻看到了標注著幽州營的那一頁。
上麵大致記載了剛剛程誌遠和鄧茂兩人的對話。
黃巾軍的組成極為複雜,且記紀律性還有忠誠度都來的不像是官吏以及世家大族那麼穩固。
在黃巾軍當中,隻要你有本事,今天可能還是一個流民,明天就能成為渠帥麾下的大將。
這主要是因為黃巾軍當中缺少人才,以及形成的時間太過於短暫。
這樣的勢力構成,對於已經形成了一年多的軍機處這樣的職業情報機構來說簡直就是篩子一樣。
想要滲透這樣的黃巾軍隻需要通過收買,安插,威脅這些手段就可以輕易的達成。
“君侯,如今黃巾軍當中主力分為數支,雖然名義上都聽從張角調遣,但是暗裡當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打算。”
李儒緩緩開口說道:“如果張角若是一死,這些人恐怕是更難加以控製。”
“以聖女的威望,怕是不足以控製所有黃巾軍。”
段羽一邊翻看‘生死簿’一邊點頭。
隨後將‘生死簿’還給了柳白屠。
李儒所說都是避免不了的。
人都是有私心的。
任何人都一樣。
段羽一直都相信,能夠青史留名,在浩瀚數千年的曆史當中留下姓名的,就沒有一個是簡單的人物。
這些都是人,是一個個的個體。
即便這些人臣服,或者效忠於某個勢力,某個個人。
但是他們也都會為自己考慮。
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沒有幾個是完完全全的工具人。
而背叛這種事情在任何勢力之下,都算不上什麼稀奇的事情。
三國當中有誰敢說自己沒有遭遇過背叛。
沒有。
不說三國,就是曆朝曆代當中,這種事情都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拿程誌遠來作比較。
麾下十餘萬人。
雖然絕大多數都是流民,隻有萬把左右能夠作戰的算得上是士卒的士卒,也遠遠要強於黑山營的張牛角。
這種時候程誌遠心裡不平衡,段羽也可以理解。
但是......
可以理解,和放縱不管,那不是一回事兒。
“現在正處在關鍵時刻,殺人不是首選。”
身著黑色常服的段羽雙手伏在城垛上,看著遠處祭天台下的黃巾軍眾將。
雖然豫州還有兗州的黃巾軍到目前為止因為朝廷的封鎖而沒有來。
但此時的黃巾軍數量已經達到了五六十萬之多。
各郡有各郡的小渠帥,各州有各州的大勢力。
還有張寶和張梁以及以前的殘部,還有張角的部眾。
這些加在一起,十幾股兵馬,牽一發而動全身。
如果弄不好,恐怕等到張角一死,立馬就會鳥獸作散。
“文和,仲德此事你們怎麼看。”段羽頭也不回的衝著身後的賈詡還有程昱兩人問道。
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
“卑職覺得,應當等到絕大多數的流民都進入涼州,之後,然後在進行分化處理,這樣才能將變故減少到最小的程度。”賈詡說道。
程昱在一旁點了點頭道:“卑職附議。”
段羽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雖然流民不足百萬,而且之前我們已經做好了很大程度的應對。”
“但準備畢竟是準備,還會有很多突發的事件。”
“以及流民入涼之後的具體安頓方式和地點。”
“你們協商一下,拿出一個具體的方案來,如何安置這六十萬流民,在什麼地方,還有土地規劃,越詳細越好。”
“在流民抵達涼州之前。”
“雖然現在大體上的問題都解決了,但關於流民遷入涼州一事,朝廷那邊也一定會有阻撓和說法。”
“我估計......很有可能需要我在前往洛陽一趟。”
“所以,這次遷流民入涼,從冀州,到並州,再到涼州一共分成三個部分。”
“而最主要的就是從並州遷往涼州這一路,中途還要經過司隸校尉部,這是重中之重,絕對不能出現任何問題。”
“白屠。”
段羽目光轉向柳白屠說道:“嚴密的監視所有黃巾軍當中的將領,他們想什麼我要知道,他們做什麼我要知道。”
“甚至於他們每天吃了什麼,穿的什麼,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這些我都要知道。”
柳白屠認真的點了點頭:“君侯放心。”
段羽深吸了一口氣。
經營一方,不光是打打殺殺。
天下崩亂是遲早的事情,想要靠著一味的殺戮,換不來一個承平的天下。
他要的是一個長治久安的天下。
而不是一個一旦打天下的那群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就會馬上分崩離析的天下。
“時辰快到了吧,應該開始了。”段羽扭頭看向下曲陽城內的方向。
嗚~
蒼勁且悠長的號角聲音在下曲陽四麵的城頭上響起。
隨著號角聲音響起,喧鬨的下曲陽城外立馬寂靜下來。
咚咚!
咚咚!
咚咚咚咚!
緩慢的鼓點整齊的伴隨著悠揚的號角聲響起在下曲陽的城池上空。
一隊隊頭裹黃巾,身披土黃色短褐,手裡拿著長槍的黃巾力士從張角居住的府邸兩側延伸的主街跑步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