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細想了一想,“好,派人去給世子爺傳個話,我準備兩日,儘快迎林秀娥入府。”
這兩日的功夫,不過是說辭,顯得不怠慢。
表麵上,徐瑤夜在婆母趙氏麵前殷勤安撫,又上下打點著林秀娥入府的事宜。
看似熱鬨,可實際上徐瑤夜幾乎什麼都沒有為林秀娥準備。
為了這樣一個山野村婦得罪了婆母趙氏,那可不值得。
更何況徐瑤夜打心底裡,是瞧不上這位養母的。
汴京城一連下了兩日的雪,到了林秀娥要入府的這一日,雪停了,陽光異常明媚。
徐瑤夜起了個大早,不知是不是因為這身子,她近來有些嗜睡,不論睡多久,人都有些迷糊。
她看著自己煞白沒有血色的臉頰,撲了好些粉,這才讓自己看起來好一些。
“世子爺在哪?今日可要親自去迎林秀娥?”
五福嬤嬤站在徐瑤夜身後,拿著一個篦子在她發絲上輕輕順著,“世子爺一大早便去了典獄司,對林秀娥,半點交代都沒有呢。”
徐瑤夜嘴角微微牽起,她早猜到,裴長意雖嘴上說要把林秀娥接回來,隻怕也是為了堵上汴京城眾人的嘴。
“好,就算世子爺不在,我們也要上心。走吧嬤嬤,去側門。”
徐瑤夜特意安排林秀娥走側門入府,既不像正門這般招搖,也不像後門這般怠慢。
不偏不倚,剛剛好。
側門邊,徐瑤夜手裡捧著一個暖爐,身上還披了厚厚的鬥篷,依然冷得瑟瑟發抖。
冬日裡即使陽光明媚,寒風依舊凜冽。
如今她這樣的身子,更不能受寒。
緊緊攥著手裡的暖爐,徐瑤夜的神色越發難看,“到底是山野村婦,她究竟想讓我等待多久?”
徐瑤夜的語氣裡充滿著不耐,一抬頭,瞧見一個十四五歲模樣的小丫頭攙扶著一個農婦,在雪地裡跌跌撞撞地走來。
想來,便是林秀娥和她的女兒林翠兒。
連著下了兩日大雪,地上積著厚厚一層雪,今日出了太陽,化雪時節最冷,地上也濕滑。
她們母女二人從山裡走來,一路上林翠兒小心攙扶,林秀娥還是跌了兩跤。
林秀娥二人走到側門邊上,神態舉止十分拘謹,看著徐瑤夜不知所措。
一旁的五福嬤嬤上前高聲道,“世子妃諒解你們剛從山裡來,不懂得行禮的規矩,現下,你們跟著我學。”
五福嬤嬤所教的,是丫鬟對主子行禮的規矩。
林秀娥母女倆第一次見到定遠侯府這般大的宅院,兩個人神情越發局促,心裡忐忑。
不及細想,跟著五福嬤嬤便行了禮。
徐瑤夜心裡舒服了一些,輕輕揮了揮手,“無須多禮,走吧,去看看你們的院子。”
林翠兒扶著母親跟在五福嬤嬤的身後,亦趨亦步。
看著偌大威武的定遠侯府,她忍不住驚歎,“娘親,這侯府怎麼這麼大,感覺比咱們村子還要大呢!”
林秀娥亦是驚歎著,幾乎說不出話來。
她終於明白,裴長意恢複世子爺身份之時,給他們送來了那麼多黃金,還說隻不過是一番淺薄的心意。
和這樣的宅院比起來,當日那些黃金,的確算是淺薄。
早些年,林大牛就曾對林秀娥說過,他們撿回來的這個小子好像不一般。
雖然住在他們村裡,整個人氣度學識,和村裡其他孩子,是完全不同的。
裴長意對他們說自己摔下山崖,什麼記憶都沒有了。
可林秀娥經常看他坐在窗邊若有所思,到了深夜他也不睡,依然讀書練武,偶爾累了停下,也不知他在想什麼。
旁人隻覺得裴長意清冷,可林秀娥是他的養母。
這些年來她把他看作是親生兒子,素日裡照顧妥帖,細致入微。
雖然她始終不知道裴長意心裡想些什麼,卻也知道這孩子心裡是藏著事的。
如今看著這巨獸一般,仿佛會吞人的定遠侯府,林秀娥心裡好像落下了什麼,一時之間,她說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