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長意微微彎腰,一手摟住徐望月的手臂,一手抄起她的膝彎,一下子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她的身子很輕,像是一隻柔弱委屈的小貓,窩在他的懷中。
徐望月靠在裴長意懷裡,微微抬頭,不可置信地閉了閉眼睛,再睜開。她伸出手,似乎想要觸碰他的臉,手到了他的臉頰邊上,在一片虛空中頓住。
她喃喃自語,聲音極輕,裴長意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他望著她,抱著她的掌心開始泛疼,一路疼到了心底,疼得他心慌意亂。一種說不出來的心疼,從他心底翻滾。
裴長意緊緊抱著徐望月穿過熊熊燃燒的火場,每一步都堅定有力。
他迎麵撞上裴鈺和那些趕進來助他的黑騎護衛,他冷冷地看向護衛們:“滅火。把那些流民一網打儘,不論生死。”
他的聲音在山林間回蕩,跟隨他已久的裴鈺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
裴長意平日裡看著清冷,好像脾氣很不好的樣子,可其實世子爺極講道理,很少如此動怒。
瞧見徐望月奄奄一息的樣子,裴鈺知道自家世子爺的怒氣從何而來。
黑騎護衛們齊刷刷地應聲,聲響衝破天際,一時間地動山搖。
原本趕來想要殺裴長意的流民們頓住腳步,那麼多黑騎護衛,隻怕他們不是對手。
他們回過頭看向流民頭子,一個個都害怕,不敢上前。
流民頭子冷笑著看向他們:“這會兒知道怕了?收買家銀子的時候,不見你們一個個害怕。江湖規矩,你們要是不上,就等死吧。”
流民殺手們無奈,隻得一個接一個上前。
之前他們是有徐望月在手中做人質,黑騎護衛們被牽製著,他們才能占到便宜。
今日他們心無旁騖,這些烏合之眾的流民,根本不是訓練有素的黑騎護衛們的對手。
見那些黑騎護衛招招都是殺招,流民殺手們見狀,紛紛發瘋似地垂死掙紮。
他們知道,今日要是殺不掉裴長意,買家也不會放過他們。如果失手落入裴長意手中,等待他們的,隻怕是更無窮無儘的折磨和死亡。
流民頭子見情況不對,歇斯底裡地大喊:“放箭!”
所有手中持著弓箭的流民殺手們迅速拉開手中弓箭,一時間,箭如雨下,向著裴長意等人射去。
黑騎護衛們根本不怕,他們身上所穿的黑騎護甲能擋住大部分利箭。
火光中,流民頭子嘴唇勾起,露出一抹陰險狡詐的笑意,這些沒用的東西果然不堪重用。
見其他流民殺手一一倒在黑騎護衛手下,流民頭子嘴角笑意更盛,他們都死光了,銀子便是他一個人的了。
他偷偷從地上撿起一套弓箭,往旁邊林子繞去。
那些黑騎護衛身上穿了護甲,可裴長意沒有。
那些蠢笨至極的手下,一箭一箭朝著黑騎護衛射去,有什麼用?
流民頭子是頂尖殺手,他手中的箭從未虛發,今日他就要親自拿下裴長意的命。
他一眼就看見裴長意走出火場的身影,寬肩窄腰,身姿挺拔,抱著徐望月往外走,身子穩如泰山。
不斷有流民殺手被擊倒,倒在他身旁。
裴長意麵容冷淡,仿佛根本看不見他們,隻是抱著徐望月一步一步堅定地往外走。
流民頭子一隻手重重地拉開弓,搭上箭。他眯起一隻眼睛,另一隻眼睛死死鎖定住前方的裴長意。
這一箭他用力極猛。
他隻有這一次機會,裴長意把徐望月抱在胸口,他這一劍隻能射向他的手臂。
為了確保他會死,所以淬上了毒。
幾乎是一瞬間,箭風呼嘯,冷箭無聲無息地向裴長意射來。
徐望月似乎感受到了什麼,睜開了眼睛。
裴長意的眼神瞬間變得淩厲,他緊緊抱著徐望月側身,想要避開這支利箭。
射箭之人似乎早算準了他會避開徐望月,往另一邊躲箭。
他的箭偏了一分,讓裴長意絕對沒辦法避開。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身影從後麵衝了上來,毫不猶豫擋在徐望月身前。
“砰!”
一聲清脆的箭響,陸遮胸口被冷箭射中,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衣衫。
他一手握住了射進自己胸口的冷箭,沒有絲毫退縮,堅定地擋在徐望月身前:“先帶望月走。”
裴長意低眸,見陸遮胸口的血隱隱泛著黑色,他眼底一片冷色,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