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這麼一對璧人,棠韻當然要笑著說:“好。我會出席的。”
沈珂要的就是這麼一句話。但達成目的後,卻又若有所失。她坐在沙發上,看著棠韻故作淡定地喝茶,也知道她並不習慣自己的到來。她站起身,想要告辭離開,卻又有些不舍。對於棠韻,她虧欠良多。
“你……這些年過得好嗎?”
她聲音柔和,語氣含著一絲憂傷。
棠韻挑眉笑,回的相當自然大方:“如你所見。挺好。”
真的好嗎?
沈珂環視了簡陋的房間,不知該說什麼。這不該是女神棠韻的生活。她愛好文學,才華橫溢,知性優雅,應該坐在浪漫溫馨的咖啡館看看書、喝喝下午茶。她怎麼可以隱在荒郊,在烈日下揮汗如雨,還跟一些粗野的男人為伍?
“我其實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她捏著自己的裙角,聲音帶著些許乞求:“棠韻,當年你高考失敗的真實原因是什麼?”
“運氣不佳。”棠韻回了一聲,也站起來。她抬頭看了下鐘表上的時間,已經11點了,到了午餐點。她覺得自己需要請一頓午飯。
“你騙我?”
棠韻不接話,另起了話題:“餓了嗎?”
“嗯?”
“請你吃飯。”
“不用麻煩了。”
“不麻煩。一些家常小菜。”
沈珂思緒被帶偏,看了空蕩蕩的房間,眸染好奇:“你做?”
棠韻微微一笑,站起身,走出去,轉過一個拐角,進了廚房。
沈珂跟著她進了廚房,裡麵不大,有些擠,但很乾淨整潔。
“這裡油煙大,你可以在客廳坐坐。”
“我覺得我們可以好好聊聊。”
棠韻沒有時間跟她聊,一進廚房,就係上圍裙,投入午餐中。她蒸了米飯,拿著菜刀去切雞塊。因為雞在冰箱裡放了,有些僵硬,她一下下切得用力,“砰砰”的聲音聽得人心驚肉跳。
沈珂站在門口處,看她切完雞塊、切蘑菇,然後,開火、過油、炒雞、注水、放蘑菇,動作一氣嗬成。她實在不敢想象昔日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會在廚房如魚得水。
棠韻變化太大了。
午餐時,她還拿了瓶白酒助興。可惜,沈珂滴酒不沾。
棠韻隻能一人飲酒醉:
“這一杯,恭喜你心願達成。”
“這一杯,祝願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這一杯,致敬青春雖逝,情誼長留……”
三杯白酒下肚,棠韻麵色微醺,笑容漸澀。
沈珂見她如此,有些食不知味。她給她夾了菜,勸道:“你的心意我都懂。感謝你還在。”
棠韻聽得大笑:“我的什麼心意?你懂了什麼?”
她又去給自己倒酒,辛辣的酒味入喉,辣的眼裡濕漉漉。可她已經多年沒有哭過了,所以,眨了眨眼,又笑出聲來:“這酒啊,味道足!”
“是嗎?少喝點。喝多了傷身。”
沈珂勸了兩句,見她又去倒酒,伸手想去攔,可動作在半路又停下了。
人人都說酒後吐真言,那麼,如果棠韻喝醉了,關於當年高考落敗之事,是否會泄露一二?
沈珂有些期待她喝醉了。
可惜,棠韻酒量好,半斤酒下肚,依然神誌清醒。她陪沈珂用罷午餐,閒談一會,正準備送她出去,一個熟悉的摘瓜工人氣喘籲籲地跑進來:“小老板,瓜田那邊出事了。”
棠韻一聽,也顧不得招待沈珂,拔腿就往瓜田跑。
其實,說是出事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午餐時幾個摘瓜工人喝了酒。許是,喝酒上了頭,摘瓜時起了口角,大打出手,踩壞了不少瓜。
棠韻趕到時,兩個工人還沒歇火。你罵一句,我踹一腳,雖有工友拉著,依然是戰火一觸即發。而遭遇他們戰火波及的瓜田遭殃了,大約上百個西瓜四分五裂、汁水四濺。至於瓜秧,更被踩得不成樣子。
“怎麼回事?”
棠韻掃過辛苦打理的瓜田,繃緊了臉,低喝了一聲。對她而言,踩了幾個瓜都沒什麼,關鍵是踩壞了她的瓜秧,這事情就嚴重了。一想到許多幼瓜胎死腹中,她就心疼地抓頭發。
“打什麼?”
棠韻掃向兩個鬨事的工友,目光凜冽:“都是小孩子嗎?”
“不是。”
“一時熱血上頭,沒控製住。”
他們的解釋沒什麼卵用。
棠韻聽得更生氣了,指著破爛的一片瓜秧道:“行,你們牛叉,想怎麼解決?”
不知道。
要錢沒有。
他們都是賣苦力的人。
棠韻看他們光著膀子,耷拉著腦袋裝死,覺得自己多說一句都是浪費感情。她擺擺手,從一工友手中接過計算器,劈裡啪啦算起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