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一整天,孟安羽都在拍戲,拍完後她精疲力竭,換了戲服出來,劇場已經沒多少人了。
助理上廁所去了,她等了會兒,覺得太累,就發個信息說自己先回去。
孟安羽剛準備離開,就有陌生電話打過來,躊躇片刻,按下接聽:“喂?”
“嫋嫋。”嘶啞的聲音響起,她剛剛升出的汗珠瞬間蒸發了七七八八。
臉色陡然變得難看起來,四下去看,隻有江禦幾個導演組的人在收尾。
她聽到他的聲音就感到沉悶壓抑,低咒道:“你為什麼總是這麼陰魂不散!”
“你是我的女兒,這怎麼能叫陰魂不散呢。”
孟安羽手心緊緊攢起,“我和你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我們身上流著同樣的血,沒有老子哪來的你。”薛海說話很慢,像是故意能讓她聽得清楚:“女兒是大明星,吃香的喝辣的,親爹卻吃乾菜饅頭,這傳出去,怎麼都說不過去吧?”
“你就算餓死在外麵也跟我沒有關係!”
“安羽,你說這話就太讓我傷心了。”
她愣住,心裡忽然敲起警鐘。
他從來沒有這樣稱呼過自己。
手心溢出些黏膩的汗珠來,她點擊錄音,儘量鎮定道:“薛海,從你把我賣了的那一刻開始,我和你就已經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了,你為了自己的私欲搞得妻離子散,如今混到這個樣子,都是你應得的。”
“爸已經知道錯了嘛,你彆——”
話音到這,電話驟然被掐斷。
旁邊還有第三個人。
孟安羽聽著聽筒裡的忙音,唇瓣被咬得泛了白。
她顫著手指,指尖陷進勾縫裡,青紅的可怖。
“孟安羽。”
她驚嚇回頭,背脊都僵硬。
江禦覷著她:“你一驚一乍的做什麼?”
“沒…什麼。”她壓下心口狂躁的心跳:“有什麼事嗎?”
“站這當什麼人體立牌。”他上下掃了她一眼,“明早還有你的戲,回去休息去。”
“…知道了,謝江導。”
江禦說完就插著兜慢悠悠地往前走,孟安羽跟他是同一路線,她不尷不尬地跟在他身後,心亂如麻。
薛海這場電話是有預謀的,不管是為了什麼,但一定不是好事。
是她大意了。
江禦的脖頸後是螢白的月光,如銀輝灑下去,她想得入神,渙散的目光也無意識的定在上麵。
不知何時,他停下了腳步,孟安羽毫無防備,差點撞上去。
江禦無語地回頭:“你乾什麼?想碰瓷?”
她退後幾步,低頭:“抱歉,我沒那個意思。”
他看著她顫動的睫毛,蒼白的臉,和從剛剛就閃爍不安的瞳孔,裡麵慌亂的藏不住任何心事。
演戲的時候挺會演,這時候倒是一點兒情緒也收不住。
他心裡暗嗤,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我江禦一般不會給人放空話,但凡說過的話,都將會靈驗。”…
她緩緩抬頭。
“這部劇你會火。”他的語氣輕描淡寫,像是在說今晚風很溫柔那樣的輕鬆。
她卻被震到,緊握的手心鬆開,無端的升出幾分感動:“江導,…謝謝您的肯定。”
“不是肯定,我在訴說事實,所以,”他頓了一下,字句清晰道:“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能影響到你,彆讓大火的機會白白浪費。”
他說完就自顧自轉身走了。
孟安羽久久沒有回過神,忽然覺得眼眶有些熱。
是啊,這麼好的機會,他為什麼還要出來打擾她…
她閉了下眼,掩去了眼底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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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點鐘,古城裡張燈結彩,紅燈籠高掛樹梢,奇裝異服的比比皆是。
陳星颯兩人點了份當地的特產,準備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