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憾自己不曾在艾爾文海遇見他,不曾見過五年前在角川帶領著人類戰士們,與異生種決一死戰的那個他了。
想必那個時候的他更是英氣十足。
*
一群人在黑暗中前行。
可是恐懼在這裡被逼退了。
“這裡這裡補一下!”
“注意,不要讓它們近身!”
“這小子擦傷了,木係異能治療有嗎,給他包紮下!”
絕望中這樣的團隊給了人們生的希望,抵達熔岩城成了所有人最強的執念。求生的人們一旦團結在一起,擰成一股繩,比任何事物都來的可怕。
精神上的強大足以壓倒一切。
更何況,有沈星降這樣的精神係異能者一直密切注視著每個人的精神狀態,悄無聲息的撫慰了大家的疲憊,將負麵情緒壓到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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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無所事事的顧虞開始發散思維。
沈星降的人就在她旁邊。
兩個人緊握的手沒有鬆開。
顧虞湊到他脖頸處,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還是那種冷清十足的氣息,倒讓人覺得放鬆。
他的體香,讓她忍不住想起了那幾個美妙的夜晚。
那個隱忍順從的他,讓她心生愉悅。
顯得十分堅定果決的沈星降在這一刻紅了耳朵,有些羞訥的扭頭看她。
似乎在輕微的責怪她的不合時宜。
顧虞笑了笑:“是你們讓我休息的呀。”
他眼神濕潤,結結巴巴的開口:“不是、不是這樣的休息。隻是想讓你恢複體力。”
這一刻的他,還是曾經那個他。
是溫和而內向的。
是仰慕而愛戀她的。
沈星降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包,遞給她:“一些壓縮餅乾。”
顧虞打開掰碎一塊兒扔進嘴裡咀嚼,可能微微皺眉,就聽見沈星降馬上說:“現在條件不行。等到了熔岩城我在想辦法做飯。”
“我不挑剔。”顧虞沒多吃,把剩下的都重新包裹好,塞進他懷中,慢慢咀嚼著嘴裡的餅乾,“隻是這對我的饑餓感幫助不大。”
沈星降一怔,意識到她所謂的“饑餓感”是指什麼。
“很嚴重嗎?什麼時候開始的?”他問。
“還可以忍耐。大概是那次差點完全轉化後就開始了……到最近變得明顯,已經超過了正常的消化道訴求。”顧虞對自己的身體狀況並不是很在意。
她沒說一句,沈星降眉頭就皺一些,等她說完他已經眉頭緊蹙:“你怎麼能說的如此輕鬆?就算你自製力極強,這都不是特彆好的征兆。”
“異生種的徹底轉變,來自於墮落異化後的第一次吞噬血肉。”顧虞道,“我還沒有過。”
她語氣平靜的說著讓人膽顫心驚的話。
“所以我才告訴你,一旦我回不來就殺了我。”她甚至笑了笑,“你會有一次機會,就是在我完成所有形態轉化後,開始‘第一餐’之前。那時候的‘我’是最虛弱的,以你即將到達的轉換序列,完全有可能把我摧毀。”
沈星降難以置信:“你為什麼如此冷靜的描述自己的死亡方式?”
“未雨綢繆。”顧虞道,“畢竟我也隻有你可托付。”
沈星降眼眶濕潤問她:“你知不知道你說這種話,簡直就是……簡直就是……”
他說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後麵的話語。
沈星降睫毛微顫,他垂下眼簾,移開眼神,輕聲說:“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死了。我該怎麼辦?”
顧虞看他。
他不跟顧虞對視。
於是顧虞抬手撫摸他的臉頰。在黑暗中,他的臉頰一片濕冷。
這個男人還是那麼愛哭。
她有些無奈的說:“如果我死了,你也要堅強的活下去,抵達洪荒祭壇,然後拯救你自己。洪荒祭壇到底是什麼還沒有弄清楚,可是世界樹和那些預言,說不定就是解開謎團的鑰匙。等待著你尋找答案。”
“我、我不行……我做不到。”沈星降呼吸一窒,慌亂的說。
顧虞一笑:“你答應過我。就在抵達前哨所前,你忘了嗎。”
沈星降按壓著內心的恐慌,深深呼吸,終於,他平靜了下來,緊緊的抓住她的手。
“是,我答應過你。”他低聲道。
但是他騙了她。
他從來沒有打算按她說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