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拂過，寒意襲人。
穿著一襲單薄粉裙，站在花園門口的百靈，不禁哆嗦了一下，準備進去。
但這時。
她突然聽到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
抬頭看去。
那道熟悉的身影走來，眸中露出了溫柔的光芒，然後抬起一根手指，無聲地指了指他的嘴唇。
百靈頓時心兒一跳，臉頰一紅，扭身走進了花園，對著正在練劍的冰冷少女大聲道：“嬋嬋，姑爺嘴巴癢，快用劍刺他！”
桃花樹下。
一縷淡綠衣裙的少女，手中寶劍，舞的愈發淩厲起來。
洛青舟進了花園，看了她一眼，又看了躲進屋簷的少女一眼，徑直走向了涼亭。
“大小姐。”
來到涼亭前，他拱手行禮，依舊恭敬。
一襲雪白衣裳，絕美無瑕的少女抬起頭，目光清冷地看向了他，仿佛在打量著他，並未說話。
洛青舟低著頭，主動問道：“大小姐，我剛剛從二小姐那裡過來。二小姐說過幾日可能要去京都，你去嗎？”
亭外桃花樹下。
正在舞劍的少女，停了下來，手中的寶劍，在月光下反射出一道森寒的光芒，灑落在了亭子裡，落在他的腳下。
秦蒹葭沉默了一下，道：“不去。”
洛青舟抬起頭，看著她那絕美無瑕的清冷容顏道：“其實大小姐在這裡，也沒有什麼事情，不如跟二小姐一起過去，也好有個伴兒。”
秦蒹葭沒有再說話。
百靈突然腳下無聲地走了過來，問道：“姑爺，你去嗎？”
洛青舟道：“我晚些時間去，大概在秋試完。”
百靈蹙眉道：“你不陪二小姐嗎？”
洛青舟道：“大小姐若是不陪，自然有美驕表姐陪著。”
花園裡陷入了寂靜。
過了片刻。
百靈方道：“姑爺，我家小姐暫時也不去。”
洛青舟沒有再多說，準備告辭。
亭裡的雪白身影，忽地開口問道：“你跟微墨怎麼樣了？”
洛青舟微怔，看著她道：“大小姐指的是什麼？”
秦蒹葭雙眸清冷地看著他，淡淡地道：“家裡應該都同意了，就看你了。你若是同意，我可以寫下休書，成全你們。”
“呼——”
夜風拂過，花瓣飄落。
池塘裡的清水，蕩起了層層漣漪，打碎了月光，揉碎了星辰，波光粼粼。
亭外桃花樹下的少女，握緊了手裡的劍。
花園裡，再次陷入了寂靜。
這次的寂靜，時間更長一些。
許久之後。
洛青舟方低頭拱手，恭敬地道：“大小姐，我不同意。如果我有做錯的地方，請你指出來，我會改正。如果沒有，你沒有權利休我。哪怕是男子娶妻，如果妻子無過錯，也不能隨便休之，除非是妾。但我並非是妾。”
一旁的百靈突然道：“姑爺，你上次去青樓了。”
洛青舟轉頭道：“你看見了嗎？”
百靈道：“……姑爺自己都承認了。”
洛青舟道：“你有證據證明我承認了嗎？人證物證，有嗎？”
百靈立刻對著桃花樹下少女道：“嬋嬋，姑爺是不是承認了？”
洛青舟沒再說話。
樹下少女看著他，沉默片刻，低聲道：“沒……他沒去。”
百靈看了她一眼，又道：“姑爺在二小姐那裡留宿了，對小姐不忠，這總可以休了吧？嬋嬋，你不止一晚看到了，對嗎？”
樹下少女，依舊俏臉冰冷，低聲道：“沒，我沒，看到。”
百靈頓時跺腳惱道：“嬋嬋！那你總看到姑爺對我色色了吧？小姐都還沒有同意讓我伺候姑爺，姑爺就對我色色，這也是對小姐不忠！可以休了！”
樹下少女依舊道：“我沒，看到。”
洛青舟的目光，看向了她。
百靈生氣地道：“嬋嬋，你變了！你以前根本就不會多看姑爺一眼的，你以前更不會撒謊！可是現在，你竟然這麼維護姑爺，你竟然幫姑爺撒謊！你……你是不是喜歡上姑爺了？”
樹下少女，沒再說話。
花園裡，再次陷入了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
亭裡的少女方再次開口：“你確定，不同意嗎？”
洛青舟拱手低頭：“確定。”
“為何？”
她問道，清冷的眸子裡露出了一絲疑惑。
洛青舟沉默了一下，抬頭看著她，與她目光對視道：“我與大小姐是正式拜堂成親的，雖然大小姐看不上我，但我們依舊是真正的夫妻。大小姐如果不想跟我在一起了，想離開了，原來我就說過，我不會阻攔，更不會死纏爛打。大小姐想什麼時候走，就什麼時候走。但是，如果大小姐是為了你妹妹，想把我休了的話，抱歉，我不能接受。我是人，不是貨物，我也有自己的尊嚴。我如果喜歡二小姐，我會自己爭取，而不是需要大小姐的施舍，和……侮辱。”
頓了頓。
他盯著她漆黑深邃的眸子，神色平靜地道：“大小姐，你已經侮辱我過一次了。
”
花園裡，再次陷入了寂靜。
一旁的百靈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幫忙解釋一下，不過再看了一眼亭裡的少女和桃花樹下的身影後，又隻得忍住了。
秦蒹葭沉默了片刻，看著他道：“你準備怎麼爭取？”
洛青舟拱手道：“明年秋試後，我會主動求大小姐解除婚約，先去上香告知我娘親，然後……不管到時候如何，我都會離開大小姐，讓大小姐自由，可以嗎？”
秦蒹葭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淡淡地道：“好。”
洛青舟沒再逗留，準備告辭。
他看了旁邊的少女一眼，突然又對著亭裡的少女道：“大小姐，我還有一個要求。我覺得這個要求，並不過分。”
秦蒹葭並未思考，也並未詢問，直接道：“我答應你。”
洛青舟愣了一下，拱了拱手，告辭離去。
在走到圓門處時，他突然想起了什麼，停下腳步，轉頭看向桃花樹下握劍的少女道：“夏嬋姑娘，你舞的劍真好看。”
說完，快步離開，很快便消失在了外麵的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