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
洛青舟走進涼亭，作揖請安，目不斜視。
態度一如曾經，恭敬而疏離。
秦蒹葭抬起頭，安靜地看著他，過了片刻，方微微點了點頭，絕美無瑕的容顏上，依舊清冷如雪。
花園裡安靜下來。
夏嬋收起了劍，停在了原地。
隻有風兒吹過的聲音。
洛青舟隻得先找話題道：“大小姐在看什麼書？”
秦蒹葭聞言頓了頓，淡淡地道：“《大炎禮法》。”
洛青舟看了一眼她手裡的書籍，“哦”了一聲，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秦蒹葭沉默了一下，抬頭看著他道：“你看過嗎？”
洛青舟點了點頭：“粗略看過。因為科舉不需要考，所以就沒有認真看。”
秦蒹葭也“哦”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站在亭外的百靈，嘴唇動了一下，忍了忍，還是沒有忍住道：“姑爺，你既然是讀書人，我覺得每本書你都應該認真閱讀幾遍的。雖然科舉不會考，但畢竟是我們國家的禮法，總是會用到的。”
洛青舟看向她道：“基本的禮法，其他書籍上都有，生活中也有很多，我們從小都在學習，不用專門去認真記的。”
百靈還有再說什麼，秦大小姐看了她一眼，她隻得怏怏地道：“哦，好吧。”
亭裡又安靜了一會兒。
洛青舟道：“大小姐，那我開始講故事吧？”
秦蒹葭微微點頭，放下了手裡的書籍。
“嬋嬋，過來。”
他對著不遠處的少女輕聲喊道。
夏嬋看了他一眼，猶豫了一下，低著頭，走了過來。
洛青舟目光溫柔地看了她幾眼，方開始接著上次的故事，講了起來。
一直快到淩晨時，他方停了下來。
三人都聽的出神，安靜無聲。
洛青舟告辭時，她們依舊沉浸在剛剛的故事中。
百靈抽泣道：“過兒好可憐，被那個壞蛋郭芙斬斷了手臂，姑姑要是知道了，該有多傷心啊。”
隨即又道：“姑爺，過兒少了一隻手臂，以後跟姑姑洞房時，豈不是很不方便……咦，姑爺呢？”
她這才發現，姑爺竟然已經走了。
洛青舟回到謫仙居。
小蝶正在房間裡縫製著衣服，見他回來，連忙道：“公子，剛剛珠兒姐姐來找過你。”
洛青舟皺眉道：“二小姐又咳嗽了嗎？”
小蝶道：“不是，珠兒姐姐說，公子今天白天答應她，回來後，要給她拿好東西吃的，她剛剛說她好餓，晚上都沒有吃飯呢。”
洛青舟嘴角抽搐了一下，道：“然後呢？”
小蝶道：“然後奴婢就去廚房給她拿了一份燒雞，她很失望地離開了。公子，你答應珠兒姐姐，準備給她拿什麼好吃的？”
洛青舟沒有回答，道：“走吧，時候不早了，去睡覺吧。”
“哦。”
小蝶放下東西，收拾好後，跟著他去了他的房間。
兩人脫了衣服，上了床，鑽進了被子裡。
小蝶貼在他的胸口道：“公子，今天小桃姐姐還來找奴婢了，說二小姐想開一個製衣坊，讓奴婢幫忙設計衣服呢。”
說到此，她噗嗤一笑，道：“她們以為那些肚兜和絲襪都是奴婢設計的呢，其實是……”
“就是你設計的。”
洛青舟一臉嚴肅地看著她，很鄭重地道：“小蝶，不能多嘴，知道嗎？”
小蝶連忙道：“公子，奴婢除了跟秋兒姐姐說過以後，沒有跟其他人說過呢。”
洛青舟聞言，臉色一變：“秋兒也知道了？”
小蝶弱弱地道：“在莫城時，秋兒姐姐跟奴婢住在一起，奴婢……奴婢沒法隱瞞的。”
洛青舟想著今天在馬車裡聊絲襪的一幕，頓時有種社死的感覺。
秋兒那丫頭的心裡，當時一定在偷笑他吧。
小蝶連忙又道：“公子，秋兒姐姐不會告訴彆人的，她跟奴婢發過誓呢。而且……而且以後秋兒也會伺候公子的，她才不會到處亂說呢。”
洛青舟這才鬆了一口氣，道：“那就好。”
小蝶抱著他道：“公子，你什麼時候讓秋兒姐姐伺候你啊？在莫城時，秋兒姐姐都準備好了呢，可是公子每次都不理人家，人家肯定很失望，很傷心呢。”
洛青舟撫摸著她柔順的秀發，親著她的額頭道：“等等吧，至少等公子與二小姐成親了再說。”
小蝶抬起頭道：“公子，你什麼時候與二小姐成親呢？公子是不是不想娶二小姐了？”
洛青舟聞言一愣，看著她道：“胡說什麼？你怎麼會這麼想呢？”
小蝶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公子，最近府裡的下人們，都在私下這麼議論呢，說公子考上了舉人，以後還要考上進士，而秦家沒了爵位，所以公子開始嫌棄二小姐了，所以才遲遲沒有與二小姐成親呢。”
洛青舟皺著眉頭，陷入了沉思。
小蝶看著他道：“公子，其實奴婢不會這麼想的。奴婢知道，公子不會不要二小姐的，但公子和二小姐的婚事，一直拖，所以大家都開始懷疑了呢。”
“公子，有人還說……還說……”
洛青舟皺眉道：“還說什麼？”
小蝶低聲道：“有人還說……二小姐的病可能治不好了，公子前途遠大，明年就要去考試了，可能怕娶了二小姐會……會不吉利，所以公子才……才……”
洛青舟突然坐了起來。
他覺得這件事，似乎變的有些嚴重起來。
不怪彆人這麼想。
如今秦家沒了爵位，沒了產業，而他又剛剛考上了舉人，他卻與二小姐遲遲沒有成親，誰不會多想呢？
估計那位嶽母大人，心裡也會這麼想吧？
隻是他的身份今非昔比，又有長公主的背景，所以才沒有人敢當麵說他吧？
想到此，他頓時沒了困意，立刻起床穿衣，道：“小蝶，你先睡，我去二小姐那裡一趟。”
小蝶愣了一下，連忙下床，伺候他穿衣穿鞋，滿臉忐忑道：“公子，彆說是奴婢說的，二小姐會生氣的。”
“我知道。”
洛青舟神色嚴肅，穿好衣服後，就出了門。
很快來到梅香小園。
他在門口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敲了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