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沒有人敢聽,喜塔臘氏更不敢說。偏偏在這茶香嫋嫋的下房裡,望著瑤令溫和平靜的眼眸,她就敢說了,她知道,瑤令姑娘擔得起,也絕不會陷害她的。
瑤令熱了奶漿,給喜塔臘氏壓壓驚:“太子殿下不舒服,自己昨夜怎麼不叫太醫?”
康熙寵著縱著,大阿哥要什麼都是大大咧咧的。對太子更是寵得很,太子也不是那等畏首畏尾的性子。
喜塔臘氏定定神,才道:“奴才也不明白。往日裡,往日裡但凡有一丁點兒不舒服的,殿下肯定是不肯忍著的。”
瑤令就笑了,抬眼瞧了瞧西暖閣那邊:“那你彆擔心了。太子殿下天之驕子,又不是懵懂孩童,不會平白被人欺負的。”
她這裡話音還未落,就聽見西暖閣那邊似乎有了大動靜,冬風呼嘯裡,有個小太監飛也似地往太醫院那邊去請太醫了。
裡頭有人一疊聲的喊太子殿下暈倒了。
唬的喜塔臘氏一下子站起來,差點叫奶漿燙了手。
不多時,太醫也來了,太皇太後得了消息,也跟著趕來了。
太皇太後一來,瑤令就也要跟著上去了。
她拍了拍喜塔臘氏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就在這裡安靜等著,而後,瑤令就往西暖閣去了。
太皇太後生了大氣。
太子日夜讀書,太醫說是損耗了身體,這兩日也沒有安睡好,勞神過多。
“勞神損耗?”太皇太後怒道,“還不是皇帝逼著他讀書,身邊的人又不儘心伺候?怎麼才幾日不見,身邊就換了一撥人?原先伺候太子的呢?”
太皇太後問康熙,“是皇帝又將太子身邊的人換了?”
康熙道:“皇祖母息怒。孫兒是想著舊人怕懈怠了,才覺著換些新的能更勤謹些。”
太皇太後更生氣了:“那你怎麼不把伺候你多年的梁九功給換了?”
一言既出,宮裡伺候的人都跪下了。
太皇太後不與康熙說話,叫人將太子的奶娘找來。
喜塔臘氏一來,太皇太後就寒聲問她,她也是一心豁出去為主子了,絲毫不顧及自己的處境,將事情的原委都說了。
說話間,貴妃和鈕祜祿妃都來了,往太皇太後跟前一跪,也就隻有康熙身邊伺候的梁九功和瑤令能留下,其餘的人都遣下去了。
瑤令巴不得自己也能走,這樣的場麵誰敢看啊。
八卦是八卦,可到底還是自己的小命要緊。
見了這幾位貴主子的狼狽樣,回頭遭了報複可怎麼辦?
瑤令顧不得彆人,隻將梁九功的不聽不看不存在學了個十足十,兩個人跟個雕塑似的站在那裡,巴不得主子們當他們不存在。
可是,又不能真的不聽,要是將來有人從這裡頭挖坑了,她無知無覺的跳下去了該怎麼辦。
還是得細細的聽著。
做奴才難,做奴才中的高管就更難了。
“烏庫媽媽,保成想要原來的奴才。”
太皇太後發落了貴妃送來的奴才,又將原先的梳理了一遍,便隻剩下喜塔臘氏一人了。
太子一直安安靜靜的閉著眼睛躺著,到了這會兒將眼睛睜開,漆黑的眼眸裡滿是濡慕與脆弱,“烏庫媽媽可以和汗阿瑪說一說嗎?”
太皇太後心疼壞了,把太子抱在懷裡道:“不要你汗阿瑪同意。烏庫媽媽給你做主了,把你的奴才都還給你,誰也不許給你換了。”
太皇太後都不想理會康熙,更不想理會貴妃與鈕祜祿妃,直接將太子打包帶走,往慈寧宮養病去了。說是等太子好了再回來讀書。
“以後,太子的事慈寧宮管著,誰也不許插手了。”
太皇太後要走,走了兩步卻又回過頭來,眸中含著冷光看向梁九功和瑤令。
“皇帝,叫他們跟我走一趟,你沒有意見吧?我還有些事,要囑咐你身邊的奴才。”
康熙道:“孫兒沒有意見。”
於是梁九功和瑤令也被太皇太後打包帶走了。
方才被太皇太後看的那一眼,瑤令很是有一種敏銳的冷感,就好像是森林裡的小獸被凶猛的野獸盯上了。
尤其是梁九功還抽空跟她悄悄囑咐了一句。
“一會兒,你彆犟著。疼一疼這事兒就過去了。”
瑤令心說什麼意思,主子做錯了事不能罰,就叫他們這些奴才背鍋了?
說真的,彆逼她整頓‘職場’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