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瑪麗-簡。”
他說,露出一個笑容,明朗而陽光地揮手打招呼,甚至有些非比尋常的開朗,竭儘全力地展現自己的魅力。
然而,笑容僅僅在嘴邊停留片刻,右手耷拉下來,拖拽著肩膀和嘴角慢慢下墜,那些悵然和失落漸漸滿溢,此時就能夠無比清晰地感受到眼前這個男孩剛剛流露出來的遲疑與猶豫,帶著些許拉扯和徘徊。
“嗨,瑪麗-簡。”
他又說道,聲音清朗,甚至比剛剛第一遍更加溫柔,但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氣息卻在慢慢柔和下來。
也不是悲傷或者失落,就是一種欲言又止的溫柔。
此時,那張臉孔那雙眼睛就再也沒有保留地展現在眼前,摘掉眼鏡的遮擋之後能夠完全看到那一片湛藍,深邃但清澈,宛若秋天的大海。
兩句台詞而已。
然而,整個氛圍的拿捏和掌控堪稱完美,一切恰到好處,循序漸進地將情感裡的細節一層一層地勾勒出來。
並且,一高一低、一急一緩的台詞,輕而易舉就能夠讓在場觀眾意識到:
彼得-帕克沒有正麵麵對瑪麗-簡告白。
也許,彼得隻是在自言自語;也許,彼得默默注視遠處的瑪麗-簡,試圖靠近卻又小心地保持一段距離,那種渴望靠近卻不得不用儘全身力氣控製自己腳步的拉扯,喃喃自語地泄漏內心深處的秘密——
暗戀的煎熬與美好,同時展現。
這,才是重點。
現在,剛剛那些腳步那些動作所蘊含的意義也就全部得到解釋,悄無聲息地,觀眾漸漸沉浸在場景裡。
畫麵感,越來越清晰。
那個男孩的嘴角,輕輕上揚,明明不敢上前卻沉浸在甜蜜之中,正因為保持一段距離,所以才大膽地說出自己的所有真實想法。
“我不確定你是否知道,從六歲開始,我就是你的鄰居。”
“我在想……”
些許遲疑,但嘴角的笑容卻悄無聲息地重新上揚,完全無法隱藏腦海裡的真實情緒。
“也許有時間我們可以一起出去?”
話語,停頓下來,仿佛可以看到瑪麗-簡的表情,一點困惑一點遲疑一點不解,也可能成為他退縮的理由,唯恐告白過後,遭遇拒絕,就再也無法挽回。
“一起出去玩玩?”
不自覺地,聲音低沉下來,陷入自己的世界裡。
暗戀,就是如此,圍繞著太陽公轉,卻不敢靠近,在自己的世界裡山呼海嘯翻天覆地,時而幸福時而悲傷,患得患失,大起大落。
然後,放任腦海裡的想象自由展開,明明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卻已經滄海桑田。
嘴角弧度輕輕一扯,似乎聯想到了什麼幸福畫麵,卻沒有更加勇敢,反而是小心翼翼地退後了小半步,眼神是如此專注又如此深情地注視前方,但身體已經停下來,不止腳步,就連上半身前傾的角度也收了回來,從身體到心理雙雙勒住韁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