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有人注意過洛杉磯夏末午後五點左右的太陽?
那是一片橘色,清澈而透亮的橘色,並不豔麗也不張揚,甚至有些淡雅,卻在鮮豔之中透露出一抹清爽,淡淡地在那一片淺藍色暈開,慵懶的雲朵在其中徜徉,漾起層層漣漪,仿佛可以看見大海和宇宙。
悠遠而遼闊的無限延伸出去,張開雙臂就能夠擁抱無垠蒼穹、汪洋大海……還有,整個宇宙。
不由地,一顆心也跟著舒展開來。
在這一刻,宇宙,不再神秘,而是一片瑰麗。
日常生活的繁忙與擁擠,人們漸漸演變為低頭族,沉重的壓力全部傾注在肩膀上,幾乎喘不過氣來,即使是生活在洛杉磯,也很少很少有機會搖頭細細打量自己頭頂上這片天空,全然忘記世界其實很大。
一直到此刻。
尼古拉斯順著熙熙攘攘的人潮望過去,布拉德的幸福、詹妮弗的嬌俏,兩個人落落大方地在媒體麵前秀恩愛,布拉德毫不掩飾自己對妻子的依戀,眉宇之間的笑容在鋪天蓋地的閃光燈裡熠熠生輝。
不經意間,尼古拉斯的視線餘光卻瞥到一抹身影。
匆匆一瞥,翩若驚鴻。
也就是那一刹那,橘色陽光熊熊燃燒起來,那片亮麗的色彩越來越深,演變為絢爛而上揚的紅色晚霞輕盈地落在那個肩膀上,寥寥數筆勾勒出下頜硬朗清晰的線條,宛若刀鋒一般,泄漏些許淩厲。
視線才掠過,不由自主地、無法控製地,又再次望了回去,微微一愣——
那是?
身形挺拔,器宇軒昂,下車、站立,將解開的西裝扣子重新扣上,寬肩窄腰的比例在一襲貼身剪裁之下完美展示,多一分太多少一分不足的貼身將身型骨骼的黃金比例呈現,輕而易舉就抓住目光。
黑色西裝。黑色西褲。黑色襯衫。黑色領帶。
全身上下一襲墨黑,沒有一絲雜色,乾淨而簡潔。
卻又能夠在墨黑之中看出層次,西裝領子外側的石黑絲綢鑲邊,襯衫立領外側的深黑色包漿鑲邊,微不可見的細節讓比例、層次、線條形成視覺衝擊,垂墜的布料貼身而下,完美與身體融在一起。
但是。
領帶鬆開了。
窄版領帶叛逆而不羈地鬆開,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絲搖滾氣質,宛若地獄使者一般,踏著火焰登場。
滿地絢爛,在腳下漾起層層漣漪,徐徐擴散開來。
赫。
尼古拉斯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大腦停止運轉,就這樣愣在原地,甚至就連摁快門的動作也拋到腦後。
空氣,凝結。
尼古拉斯也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整個世界似乎摁下慢速模式,那些尖叫那些歡呼那些扭曲的臉龐、那些空氣那些光芒那些擁擠的身影全部都以十倍速慢放的姿態在視野裡化作一團朦朧的光暈。
一切的一切,全部淪為陪襯。
然後。
一縷霞光輕盈地落在那個身影的肩頭,英挺疏朗的眉宇映襯出一抹清冷疏離,顧盼生輝的眼眸倒影著全場洶湧卻波瀾不驚地抽離現場,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種置身事外的冷峻,喧鬨與熱浪也悄悄止步。
其他,全部都不再重要。
哢嚓。
終於,尼古拉斯找到了自己的呼吸,愕然而驚歎地摁下快門,但大腦依舊一片空白,沒有反應過來。
那是……安森-伍德?
確定嗎?
尼古拉斯有些懷疑眼睛。
他知道安森,他當然記得安森,印象深刻,但記憶裡的安森,卻是慵懶的不羈的、瀟灑的疏朗的。
如同蔚藍海岸的八月陽光一般。
然而,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