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此時秦贏在場,倒是會略顯驚訝。
因為嚴肅古板的江大人,居然會對馬車上下來的另一個人,顯得頗為和顏悅色。
那紅頂馬車的主人是個胡須頭發雪白的老人,體態蒼老卻高大,麵貌堂堂,雪白的狐皮大衣加身,臉色紅光煥發。
此人年輕時,必當是數一數二的風流公子哥,現雖已老態卻經久耐看。
江朝民老臉儘是笑容,“舞兄,我們有十三年沒見了吧?”
舞姓男子感慨萬千,“是啊,整整十三年,你我都老了,當年我們還在朝堂之上吵架,現在想起都老臉發紅。”
二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江朝民又道:“沒想到是你親自來,也太給秦贏麵子了,我可告訴你啊,這臭小子真是個混賬。”
聞言,舞姓男子點點頭,“不錯,他就是個混賬,我女兒清清白白大姑娘,被他禍害成什麼樣了。”
說完,他搖搖頭,無奈道:“唉,不說這個了,這次我親自來啊,還真有點事要他幫忙,非他不可。”
江朝民詫異,“什麼事這麼大,讓你這門閥之主都得求人幫忙?”
原來這
舞姓男子。
竟是江南十五郡之一,平陽郡舞家的家主,也是無清秋的親爹。
——舞甫閣。
大漢五大門閥之一的家主,竟登門求人。
這要是
傳出去,得多大轟動。
所以他才隻來一輛馬車,隨身護衛也隻有一個駕車的馬夫。
舞甫閣歎氣道:“我兒子押送三百石鹽去京都的路上,居然被強盜劫走了,家族也派出過一些人去尋,但連人都沒找到。”
江朝民眼睛瞪大,“什麼?人被劫走了!何方強盜如此大膽居然敢動門閥的公子,他們想做什麼?”
舞甫閣道:“他們索要贖金五十萬兩黃金,否則撕票。”
江朝民差點把眼睛瞪出來,“五十萬兩黃金?這簡直是危言聳聽。”
說完,他又麵色古怪的道:“舞兄,你們門閥怎麼連區區強盜都對付不了。”
舞甫閣兩手一攤:“除了皇室,大漢不允許有私人武裝,就算是門閥也不行,這件事我又不想上報朝廷,省的丟人現眼。”
“聽說秦贏很會打仗,還有一支騎兵叫鐵浮屠,攻無不克,我想讓他去交贖金,在交易的時候,把那幫胡人全殺了。”
江朝民撫著胡須陷入沉思。
大漢的確不允許有任何私人武裝。
但,門閥可都是暗中豢養死士的。
這在朝中是人人皆知,隻是心照不宣罷了,江朝民
為了這事,還曾經上書請奏。
讓門閥不許再培養死士。
可毫無意外,根本沒人搭理他。
門閥死士多為武藝高強者,居然連一些強盜都拿不下?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等等……”
江朝民正想著,突然一驚,“舞兄,你剛才說那些強盜是什麼人?”
舞甫閣道:“胡人。”
江朝民大驚失色。
胡人!
馬背上長大的胡人。
胡人祖地據說在西域,後來不知怎麼地,來到了中原地帶,胡人的傳統極為彪悍,十歲學騎射,十五歲要獨自出門獵虎。
砍下虎首以示成人禮。
他們過著居無定所的遊牧生活,走到哪兒搶到哪兒,曾經胡人亂最嚴重的時候,光天化日之下,他們便四處劫掠。
不知有多少女人被他們搶走淩辱。
不知有多少男兒被他們肆意殺戮。
但,因胡人擅騎射,作戰能力非常優秀,使得多地官府出兵討伐,卻屢屢铩羽而歸。
難怪舞家死士拿不下這群強盜。
沒想到是胡人。
這就不奇怪了。
即便是訓練有素的官兵也時常在胡人手裡吃敗仗,他們一人一騎便抵得上漢人十騎。
皇室也曾出動過軍隊剿胡。
但收效極微。
胡人的戰術是以戰養戰,擅長遊擊。
敵進他退,敵退他擾。
就像蒼蠅一樣打不死又惡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