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
黃昏中飄著雪花。
秦贏準時啟程。
鐵浮屠從三陽城離開。
通往城後十裡的岸口。
納蘭雄圖已備好了航船。
七艘趙國的戰船,足以裝下一千名鐵浮屠,以及納蘭雄圖帶來的三百名玄甲軍。
秦贏跟納蘭雄圖同處一船。
趙靖卻是上了另一艘船。
看得出,他竭力避免與納蘭雄圖見麵,這不免讓秦贏覺得好奇,莫非他們之間的關係,除了黨派之爭,還有私人恩怨?
否則,一朝同僚,何至於連麵都不肯見。
還有一個人也跟著上了船。
——孫大誌。
秦贏對他有些印象,但並未深究。
此人曾向他討要抗生素被拒,當時他的假笑讓人看起來很不舒服。
但,秦贏沒有過分去留意他。
此人是三陽城的守備官。
按照道理而言,他是不能隨意離開轄地的。
趙靖是來鍍金的,他要回帝都複命,這合情合理,可孫大誌為何也跟著走?
秦贏倒是因此,多加注意了他幾分。
隨手召來一名隨行的影子,秦贏悄悄耳語一番,後者便退下了。
戰船靜靜駛出岸口。
半個時辰後,航行已徹底穩定。
水路暢通無阻,可直達帝都。
速度倒是快了很多,按這樣的行程,三天便可以見到趙王。
剛入夜。
江麵上升起了寒氣,嫋嫋寒煙直透落雪。
忽然狂風大作。
落雪與寒煙交織一處。
猶如奇觀,甚是驚歎。
秦贏立在船頭,寒風吹動他的發絲,冷峭而英俊。
他麵色凝沉望著遠方,遼闊的江麵在夜幕中,便宛如沒有儘頭,處處透著詭異與深邃。
“在想什麼?”
身後,響起紅梅傲雪的聲音。
她一襲白衣,靜靜站在他旁邊。
夜風吹起她的長發,也帶起陣陣幽香。
秦贏側目,道:“想無聊的事。”
紅梅傲雪接過話,道:“既然是無聊的事何必多想?”
秦贏淡淡一笑,“不得不想。”
紅梅傲雪撇了撇嘴,“一定是國事。”
秦贏不說話,當做默認。
紅梅傲雪見此,繼續道:“你其實用不著想太複雜,隨心而定就行。”
秦贏道:“不一定。”
“江湖中人可以隨心隨性,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逍遙快活。”
“我不行,我的每一個決定,都會造成極大的影響。”
紅梅傲雪平靜的問道:“那你為什麼還要當太子,這開心嗎?”
秦贏很認真的想了想,道:“當然開心。”
紅梅傲雪不以為然,道:“權力讓你開心?”
秦贏搖頭,道:“不單是權力,是理想。”
他望著紅梅傲雪那張近乎完美的俏臉,咧嘴笑道:“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男人的終極夢想。”
紅梅傲雪臉色驟然陰沉,冷哼一聲:“就是有你這樣的人太多了,天下才會有無窮無儘的戰爭。”
“你已經權利熏心了,這對你沒什麼好處。”
這回,倒是輪到秦贏不以為然了。
他淡淡一笑,從容道:“有野心是好事,有多少千古留名之人,他們的成就都是野心所致,沒有野心,人類還能進步嗎?”
紅梅傲雪瞪眼,道:“大道理我說不過你。”
這時。
身後有腳步聲響起。
“二位好雅興。”
“賞雪景嗎?”
納蘭雄圖身披黑袍,緩緩走了過來。
他的袍子上繡著山河明月,看上去十分的華麗錦繡,襯托出一股貴態。
“我要練劍,先走了。”
紅梅傲雪借故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