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漓也注意到了那一家三口的表現,沒有說什麼,默默往他身旁靠近了一些。
但是心裡有些為身邊人感到心疼,畢竟他眉眼上的疤是他保家衛國換來的,那是他的榮譽。
不知道情況的人也隻會認為他是什麼不好的人,惹了什麼事造成的。
韓湛看著默默往自己這邊靠的小姑娘,好像這樣就表示她跟他站在同一陣線,有些幼稚但又讓人感到溫暖。
韓湛嘴角微微上揚,低頭跟小姑娘開口道:“沒事。”彆人的看法並不會給他造成什麼影響。
蘇青漓聽了一邊走一邊想,他是經曆了多少次這樣的對待才能這樣平靜,但是她在意,緩緩開口道:“韓湛,其實你眉眼上那道疤並不可怕,開始的
時候我隻覺得很酷。”
說著,她仰頭看著他認真接著道,“了解你以後,覺得更酷了,那是你的榮譽勳章。”
韓湛聽了心跳得比在軍隊裡第一次摸到槍還要激昂,這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說那是他的榮譽,他在戰場上都沒有落過淚,此時卻有一種酸澀的感覺。
韓湛眨了下眼,跟她慢慢走著,旁邊行人匆匆,隻有他們的步伐一致,一樣堅定。
“那道疤是在一次出任務時落下的,我隻記得那是個大雪天,白茫茫一片,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周邊都是槍聲,等子彈過來時,我偏了一下頭,子彈便打在了身後的樹上,彈片劃過我的眼睛,這疤就這樣落下了。”
韓湛的敘述很平淡,好像那跟子彈擦肩而過的危險在他話語中隻不過是任務中的小事。
這隻是一次任務,但是他經曆過更多的任務,最嚴重的一次讓他隻能帶傷退伍。
蘇青漓想著鼻子一酸,腳步慢慢停了下來,看著前頭那挺直的背影,每次她遇見他總是看到他挺直的背,殊不知這或許是在那一次次危險的任務中塑造了他鋼鐵般不屈的身軀。
“韓同誌。”
韓湛回頭,隻見小姑娘在她身後伸出手好像要抓住那陽光。
蘇青漓看著他,“韓同誌,看,陽光很溫暖,以後你每一天都照耀著這溫暖的陽光。”
周圍人來人往,隻有小姑娘此時的微笑屬於他,韓湛第一次想不顧一切把小姑娘抱在懷裡
蘇青漓迎上他熱切的目光,對視了幾秒,收回手,指著不遠處的花朵道,“看,菊花正開得好。”
*
公園的一角被開辟種了菊花,現在入秋正是菊花開的季節。
一陣風吹過來,小朵的菊花被吹得左右搖擺,這些菊花不是什麼名貴的品種,但開得也正豔。
蘇青漓迎著風觀賞著菊花,韓湛站在她旁邊。
女人的裙擺被風吹過時不時拂過男人的西裝褲,遠遠看去,一個高大一個嬌小,異常般配。
“蘇同誌。”韓湛的聲音散在微風中有股撓人耳朵的癢意。
蘇青漓側頭看著他,男人轉過身正對著她,她就見他立在那裡神情專注地看著她。
韓湛從剛剛心裡的波動就沒有停下來過,他行兵學會的是要抓住每一個機會,快速突擊。
現在看著身旁的人,他知道如果這時候他不抓住這個機會,餘生他都會在後悔中度過。
“蘇同誌。”韓湛在陽光下筆直立正給她敬了個禮,以前他給戰友給長官給國家敬禮,現在他給她敬禮。
“我叫韓湛,家裡隻有我一人,曾入伍十年,現在在市公安局當一名公安,在慶安街9號大院有兩間房,月工資一共八十五塊五角,現今存款七千七百六十九元,平時沒有不良嗜好,不抽煙不喝酒。”
韓湛剛開始說的時候有些忐忑,但對上她陽光下清透的眼睛便慢慢地鎮定了下來,“我想和你建立革命情誼,以前我忠誠於國家,以後忠誠於國家也忠誠於你,不知道你能不能給我這個機會。”
蘇青漓在他說話的時候便也轉過身慢慢站直身體,看他背對著陽光,莊重地給她敬了個禮,那身姿如白樺樹一樣挺拔,很多年後她還記得此時他給她敬禮的樣子。
她感受到了他的鄭重,他的一往無前,於是她點頭,沒有猶豫,話語同樣莊重,“韓同誌,很高興和你建立革命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