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則若真是私心讖言奪儲,那自是不能留。故而先有圈禁,更大查景陽宮有無內外溝通,還當麵明言後果。
這又回到了另一種可能。這麼做了,最後又證明是真的,那就確實是
不敬上蒼和神佛。
故而李太後說是天大罪孽,誠惶誠恐,一人為皇帝擔了。
一個多月來的疑雲終於散開,朱翊鈞卻不能接受地看著兩人。
話裡話外,是不是意指大明實亡於朕?
播州大捷誌得意滿,豈非跳梁醜角?
“哪怕他所言諸事儘皆不應驗,今日聽了你這心裡話,我也該信了!大明若亡國有日,恐怕正因伱遲遲不立儲!人心不定,各擁一子,最終骨肉相殘、內亂四起,這才讓那遼東建奴入主中原,亡了我朱明江山!”
這小子叩門前,母親的那句話回蕩在朱翊鈞腦海裡。
他難以接受這一切是真的。
朕真的如此不堪?
“母後……深信不疑了?”
朱翊鈞說不清道不明自己如今的心情,壓抑著不滿先問出這一句。
“播州大捷,那三人。”李太後卻像是奇怪他的反應,“那盧象升才三個月大,大名更是常洛告訴我之後才取的……”
“……不不不,不可能……”朱翊鈞搖著頭,“是能串通一氣的……能的……”
他想起張居正、馮保,還有……李太後。
那十年,他還是個孩子。
所有的事情他都信,所有的話他都聽。
最後呢?
張師傅要求自己的,他自己又是怎麼做的呢?
而他曾全都相信!
“皇帝不是也查過嗎?既有明證,如今大明有江山社稷之危,皇帝怎麼不肯信了?”
“不信……不信……”
他知道張居正死時,他接掌的大明諸庫,比他父皇時是寬裕多了的。
所以他曾親謁太廟,在列祖列宗神主麵前,天真地許下那些再致中興的宏願。
他想起而後這十八年,群臣的咄咄相逼,自己有心無力的挫敗和逃避躲藏,想起爭了這麼久的國本,想起前些時日的百官哭告。
如今竟要他相信,大明是在他坐大位時開始亡的?
落得個受建奴所迫,孫兒寧可自縊於煤山殉國的下場?
遼東建奴算什麼?哪有取大明江山的實力?
明明弱小,卻取了大明江山,誰之過?
祖宗江山落於異族之手,是何等恥辱?
大明可是驅逐韃虜立國的!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區區建奴……”
朱翊鈞麵目猙獰起來。
亡國……不至於……不至於……
可朱翊鈞又是之前就隱隱有這種感覺藏於心底的,隻不過種種原因,他已不願麵對了……
也許子孫有那個能耐再致中興……
可是如今一幅有明證的後天圖像直白又赤裸地鋪到了他眼前。
不足五十年……自他開始,三代而亡,孫兒自縊……
他怎麼去見列祖列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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