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梁回頭看向侯先春:“侯給事隻言勳武不力,那麼自嘉靖二十九年至今,曆任協理京營戎政又做了什麼?實掌京營事者,這些年來是勳武,還是文臣?”
乾清門外鴉雀無聲,李太後遣來的人剛剛到乾清門後。
看到他,成敬隻是微微搖了搖頭,表示無事。
朱常洛深深地看了一眼重新回過頭來望著自己的李成梁。
果然如此。
以李成梁的閱曆,他跳出來難道就是為了氣皇帝?讓皇帝在心裡狠狠記他一下仇?
知道已經回不了遼東了,他開始爭取新的東西。
這時候,朱常洛才歎了一口氣:“看來還是朕明白寧遠伯。申閣老、王閣老,這下二位明白朕當時所憂慮者何事了吧?”
三個閣臣臉色難看。
舊事重提,淩迫皇權,至於此嗎?
但李成梁已經把事實曬了出來:嘉靖二十九年之後,京營實際的控製權,實際上已經被文臣們攫取了。
雖然表麵上仍舊是一個勳臣總督京營,文臣隻是協理。但掌握著錢糧,又能參與京營事務,還參與武將銓選,而勳臣之廢、把柄之多,在京營事務上又能用出多少力?
就像王承勳掌了漕軍八年多,去了個強勢一些的李三才,他就要“移位其下”了。
徐文璧也不禁看了看李成梁:不愧是靠自己拚出來的第一代勳臣。
但這樣的話,他就徹底與文臣決裂了。
真不怕嗎?
“陛下,京營冒濫、占役等弊,往往事涉勳臣。”申時行開口和稀泥了,“京營之弊,由來已久,倒不能直斥是誰之過。如今若要重新整訓京營,寧遠伯所言財計之難是一樁,侯給事憂心勳臣生怨亦是一樁。皆因武臣銓選擢遷,多由五府薦報兵部,所任遍及九邊諸省,陛下明鑒!”
“申閣老此言差矣!”
徐文璧突然開了口,朱常洛意外地看了過去。
他居然也有高見?
“自九邊有督撫後,各地督撫、朝堂公卿、諸省布政使,皆有薦選武將資格;覆試考選,也是六部會同五府一起主持!閣老這是暗指我等勳臣薦舉之將遍布大明,恐有不臣之憂嗎?陛下明鑒,臣等冤枉!”…。。
徐文璧這麼一開口,一眾勳臣頓時鬨哄哄地齊聲開始喊冤。
有些都開始有說臟話的跡象了,並且紛紛舉例子。
普天之下的武將,如今還像當年一般主要走勳臣的門路嗎?沒看如今武將們都是向哪些人賄銀?
劉綎就立刻被拿出來舉例子了:你看看,他找李化龍,找崔景榮,哪個不是文臣?
“肅靜!肅靜!”糾劾朝儀的禦史終於出動。
場麵安靜了下來,徐文璧卻再度開口了。
大祭司祭了這麼多年,此刻仗著老資曆,語氣之中充滿委屈:“臣怨是怨,忠是忠!勳臣之忠,便是陛下但有所命,無所不從!臣等是從京營裡有好處,陛下有心重整京營,臣等是勳臣,那自然也隻能把委屈壓下去。”
田樂意外地看著他,申時行他們也像重新認識了徐文璧一樣。
徐文璧花白胡子抖動,情緒繼續爆發:“京營拱衛天子,慣以勳臣掌之!如今京營荒廢,縱然要重新整訓之。臣等有負聖望,自當遵命;然新掌京營之諸將,仍需是勳臣!無論如何,勳臣有罪,隻陛下能懲治!若借整訓之由,大論勳臣之罪,後來者到底忠於誰?隻敢忠於誰?京營還是誰的京營?”
被說成是“猥鄙疏慵之貌,酒色貨利之徒”的徐文璧大發牢騷,一眾勳臣看著他瞠目結舌。
老定國公……竟然這般硬朗?392882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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