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免想了起來:現在的提督操江去了北京,能調度他們的,隻有操江都禦史。
……
操江都禦史當然不能、不該指揮長江水師。
他可以練兵、過問日常事務,但不能直接調動水師去做什麼。
但現在他可以過問了,因為禦史糾劾。
“襄城伯雖在京,但去前豈無吩咐?”
“匪情”傳到南京後,耿定力“連夜”出發,趕到了分管南京至長江口段江防的沿江水軍營。
“耿大人……”這一營的把總麵露難色,“如今何等時節?卑職麾下過年都在船上,如今都散了出去。按說各處巡江,絕不會漏看倭寇板屋船這樣顯眼的船隻……會不會是漕軍自己做的戲?”
此刻他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這種可能。
“不管如何,既有倭情,豈能坐視不理?”耿定力倒也沒有完全否認他的猜想,“漕糧為重!無論如何,你要調幾條戰船去護航!”
“還得巡稽私鹽,這……”
“你便不能親去?”耿定力怒氣勃發,“這最後一批還沒過江的漕船,無論如何也不能因江防而遲滯!問罪下來,你擔得起?隨我一起去!”
見耿定力要親自過去,他還能怎麼辦?
自從嘉靖年間驅逐倭寇,胡宗憲、譚綸、戚繼光在東南屢屢大捷之後,倭患已經是少之又少。
他實在十分懷疑是漕軍自己謊報的倭情,說不定便把幾船糧運到哪裡去了。
這罪責確實不能分到水師頭上!
這邊的倭情自然要不斷往北去報,而長長的漕河上,此時已經狀況百出。
不知是不是因為漕軍總兵官去京城朝賀久久不歸的緣故,總之今年的漕船在淮安那邊聚集頗多。
過了淮河之後,沿岸防護比較好的一些停泊港灣就不夠用了,總有一些衛夜間隻能停泊在不算安全的河段。
為此你追我趕搶時間,然後磕碰的有、太靠邊了擱淺的有。
自然也有知道“粥多”的匪賊聞訊趕來。
二月十八開始,急報密集地遞入京。
起初,閣臣們認為是正常的。
每年運糧,漕河上偶遇匪患、偶遇疾風驟雨磕碰或者擱淺壞了漕船,這種事情並非完全沒有。
千裡運糧,豈無耗損?
況且大家也心知肚明,說不定便是軍丁自盜:“旗丁有水次之苦,有過淮之苦,有抵通之苦”,“江南軍士多因漕運破家。”
漕軍軍丁、糧船水手、沿岸纖夫……都可能偷搶糧船。
而且也不是沒有專門的山賊水匪。
但後來,今年遇到狀況的漕船未免多了一些。
直至正月二十一,江南運河內出現了劫糧倭寇的急報傳來,申時行和王錫爵也不能說正常了。
朱常洛把耿定力的題本拿在手中晃著,語氣冰寒無比。
“請罪?誰的罪?是他李三才當機立斷不能誤了漕運的罪,是他耿定力守規矩、沒有越權指揮江防的罪?還是朕留了新建伯那麼久、把襄城伯至今還留在京城的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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