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宮中選後,誰偏不從
南北消息溝通的時間差在這種時刻產生了致命後果。
朝廷想平抑糧價?皇帝本人想?
那又怎樣!
曆朝曆代,皇帝無法稱心如意的事情多了去了。
總有人覺得這一次始終是能贏的,哪怕他自己做了那隻被殺的雞,猴們最後在大局上仍舊能贏。
這麼上千年來,很多明證了。
泰昌元年四月十七,今天皇帝至少在一件事上是可以稱心如意的。
從正月十六入宮,秀女們經曆了三個月,昨天總算是完成了最後的篩選。
今日皇帝點選後妃。
一道旨意,嬌娥絕色呈選入宮,任君揀選、快意品評,這是天下臣民對皇帝的孝敬。
您又回報了什麼?為剛剛超過一兩銀子一石的糧價如此不依不饒?
乾清宮內,兩位太後都來了。
正殿外的屋簷下,掛著大紅彩綢。
乾清門通往正殿那條高出旁邊院落一些的甬道上,進入乾清宮正殿所在的石台處安置了三麵屏風。
靠北兩麵,留出一個過道;靠南一麵,又遮住了後麵的甬道。
屋簷下居中是禦座,麵前有一個案桌。
左右兩邊,王喜姐和朱常洛的生母都坐在那。
“畫像皆在此處。”王喜姐麵帶微笑,“皇帝儘可先看看,若以為不妥,此時尚可另選她人為前三之選,再當麵賜寶以定位序。”
“母後所選,皇兒豈能不安心?”朱常洛先說了說,而後還是看了看,“隻是先看看這前三出身如何、評斷如何。中宮之主,還是性情為重。”
於是靜靜看了起來。
心裡則想著不久之前報到他這裡來的事。
天亮後的京城裡,大小糧店呈現出兩種截然不同的姿態。
依舊開門營業的,糧價總算都跌回了十三錢到十五錢一石不等。
可與此同時,京城又有大約四成的糧店全都閉門歇業,掛了個“新糧售罄”的牌子。
售罄,嗬嗬。
如今京城百姓隻怕都迷糊了:糧價到底會不會漲?怎麼有些店降價了,有些店卻沒有新糧賣了?
秦永寧那邊聽到了回報隻一拍大腿:哎呀,我怎麼沒想到這一招?
咱也不賺錢了,咱不賣了,總不能逼著賣吧?
誰犯了法?
內閣那邊,三個閣臣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今天自然是不能去打攪皇帝的,可皇帝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米麥豆黍,眼下也隻是大米行情略有上漲。”沈一貫看著王錫爵,“元馭兄,是不是勸一勸陛下?”
“此前本無需勸,現在也不必勸了。”王錫爵搖了搖頭,“閉店歇業,這便是下戰書了。”
沈一貫為難地看向申時行。
“……陛下要從這京城米價上再做一篇漕河與江南的文章,此事確實已不用勸了。”申時行歎道,“都說千裡不運糧,自江南抵京,每運二石糧就要耗去一石。若非江南有一兩金花銀折出的四石糧,京城米價又如何隻是這麼點?”…。。
折成金花銀的糧食成本確實低,隻有四錢銀子一石。
然而江南有能耐運作這些糧食的,自然還要再額外付出一部分成本。
若想讓這些糧食的利潤最大化,還是要運到北邊才行。民船輸運,中途七大鈔關,綜合成本算下來又不如和漕軍合作。
總之到了京城,一石米的純粹成本確實已經翻了一倍有餘。
在京城做生意,店租、契稅、各方勢力打點好,還要雇夥計,算上各種各樣的隱形成本,京城米價在一兩銀子左右一石實屬正常。
王錫爵卻不同意這一點:“這回不同。事雖因登極詔不言蠲免而起,這回米價漲起來,便是有人蓄意謀劃。以京師安穩相挾,哪怕米價還沒過分,真掂量出來又是何等罪過?”
“……也不知陛下將如何應對。”
有人帶了頭閉店歇業,隻怕隨後還有跟著一起這麼做的。
這已經是打定了主意先耗著:昌明糧行若是有能耐,儘可一力支撐京城這百萬人丁的口糧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