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總有看熱鬨的讀書人,此刻聞言不禁駭然,於是也解釋了兩句,於是外麵頓時喧鬨起來。
“那豈不是抄家大罪?”
“這是造反啊!”
“乖乖……謝家躲得過這一劫嗎?”
“堂外肅靜!”舒柏卿再拍驚堂木,也無奈地看了看兩個來聽審的上差,為何要開門問案呢?
“列位堂尊明鑒!”等外麵安靜下來之後,謝書祥並不因為舒柏卿的指責而有什麼驚慌的模樣,緩緩說道,“長興謝氏家訓極嚴,一貫奉公守法。鋪路修橋、捐助府縣、撫化鄉裡,實為良善鄉紳之家,府縣多有旌表。謝某不知耿罪員為何誣指謝家,但這大逆不道知罪,謝家實在冤枉,還望列位堂尊明察,還謝家清白。”
聽到他說什麼捐助府縣,舒柏卿有一點點不自在,但還是說道:“哼,欽差大人已查得你與耿罪員書信實據,你休要狡辯!”
“謝某確實與耿罪員有過書信往來,但謝某鬥膽請教堂尊,所查書信中可有謝某挾製耿罪員之言語?耿罪員其時位高權重,謝某不過一鄉野閒紳,又有什麼本事挾製四品大員?難道欽差大人就憑著一些往來詩文唱和之書信,就要在江南大興冤案嗎?”
“……你不認卻是無用。謝書祥,你祖上畢竟是名留青史的一代俊傑!”舒柏卿的語氣嚴厲起來,“難道真要巧言令色,辦實了你舉家圖謀不軌大罪?一人做事一人當,你不要禍及全族!”
謝書祥愣了一下,隨後竟憤怒地笑起來:“朝廷辦案,已經不問實證是非了嗎?”
“舒知縣,你這樣問案,是要讓朝廷威信儘失、陛下民心儘失嗎?”
王德完也開了口,這說辭卻讓謝書祥很意外。
“……下官惶恐。”舒柏卿臉色一變,“可這案子……”
“這種案子,就靠這樣問又問得出什麼?倒顯得朝廷非要胡亂抓一些人頂罪了事。”王德完淡淡瞥了他一眼,然後看向了謝書祥,“他族中有功名在身者幾人?如今出仕在職者幾人?名下田地合多少?去年共繳田賦和役銀多少?既已涉案,舒知縣,舒縣尊,莫非你尚未差人去詳查,隻準備過堂一問?”
“下官慚愧……令出突然,下官又忙著夏糧與河工……縣衙就這麼一些人……”
王德完站了起來,側身看著舒柏卿,而後緩緩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個東西。
不僅舒柏卿,謝廷讚和謝書祥也看得神色一變。
“這道旨意,陛下殊恩,我可依時而宣。”王德完看著舒柏卿,“縣尊大人若是就這麼辦差的,那本巡按可就要宣旨了。”
舒柏卿看著他手裡拿著的明黃聖旨,一顆心跳得厲害。
裡麵是什麼旨意?
但隻聽王德完的前後言語,也該猜到裡麵隻怕是專門允他對一些地方官吏生殺予奪的大權。…。。
“下官明白了!下官一定好好問案!”
舒柏卿眼神忌憚地看著王德完,他已經到江南這麼久了,從未聽說有這樣一道聖旨。
而他之前已經走過了那麼多地方,又已經知道了多少事?
“來啊!”舒柏卿拍了拍驚堂木,“欽案事重,縣衙上下不得怠慢!戶房點齊書算,兵房點齊快班、民壯,先赴謝家封了賬房!”
謝書祥臉色劇變,正要言語,舒柏卿又厲聲嗬斥:“縣衙所受狀告謝家欺淩鄉裡已不知凡幾,無奈謝家勢大。連操江都禦史和兵部尚書大人都可挾製,我小小知縣為之奈何?累累惡行,本官心裡一清二楚,先押入大牢!”
他狂使眼色,讓堂上衙差迅速捂住謝書祥的嘴先拖下去再說,然後又正義凜然地說道:“今有巡按大人奉旨辦案,本官必定還長興百姓一個朗朗乾坤!案子牽連甚廣,二位大人,是否讓百姓們先回?其後自有告知,張貼全縣各處!”
“舒知縣願用心辦案便好。”王德完一邊說著,一邊將那聖旨又收回到袖中。
舒柏卿長舒一口氣,而後親到縣衙門口一通說辭,先“請”散了圍觀百姓,又雷厲風行、指揮若定地讓縣衙各房、各雜役圍繞徹查大案的指導方針開始行動起來,同時不停地對著心腹們使著眼色。
等縣衙的大門被關上了,他回到堂上先撲通地跪了下來:“罪員過去也收了些好處。二位大人明鑒,為任一方,若要保了賦稅無差,四境安寧,下官也實在不得不倚重大族。這等通天的案子,讓下官如何審?不是不懂,實在不敢啊,還請二位大人指條明路、生路!”
王德完欣賞完了他這前後的做派,忽然領悟了一點。
有時候旨意在手,隻讓人看到有聖旨似乎就夠了。
沒念,就不算用了,對吧?
(本章完)
39288244。。
冬三十娘提醒您:看完記得收藏【筆趣789】?xiaoshubao.net,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繼續閱讀哦,期待精彩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