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西苑為太學,下設大學、中學、小學、百家四苑,設太常大學士專管文教,遴選一批學官,這是泰昌二年即將開始的文教大事。
科舉舊製不變,但太學有明確的學製,年年都可考選,這無疑是鄉試、會試三年才一次的有力補充。
為此,地方上府縣兩級的學政官員都提高或者定下了官品,而每個省的提學也升了半品,以從三品成為各省提刑按察使司中的第一副使,僅次於按察使。並且開門開衙,配置佐官和屬官。
另一道詔旨也與文教有關,那便是對於要求各地官紳嚴格要求自身、尊奉現行優免則例。同時,宣布了今年開始官紳害民定案後將影響優免則例的新規。
朱翊鈞一直觀察著近處那些重臣們的神情,又望著遠處那些低品文臣,但至少現在的朝會上他們沒什麼大反應。
這已經足夠讓他心裡震撼不已了。雖然當時在養心殿就旁聽過一次,但那回畢竟隻是私底下向閣臣、九卿們提出這個想法。現在可是大朝會啊,人數最多的大朝會啊。
莫非他也借了把自己抬到這裡來營造的特殊氣氛?
畢竟剛才還說了天下臣民恭順忠勤,不能轉眼就因為這確定下來的詔旨鬨起來反對吧?
下一道詔旨更是重量級。…。。
張居正薨逝後沒能繼續完成的南直隸諸府被要求完成清丈田土、重造魚鱗冊和黃冊。
而最後一道詔旨對地方官員來說則是善政:在落實優免之後增加的賦稅仍按舊額解運兩京之後,其餘皆允存留列支勤職獎廉銀和公辦銀。
泰昌二年的正旦節大朝會上就隻是頒布了這四道旨意,預示著泰昌二年的不平凡。
每一件,都直接與文教、官紳有關。
設立太學是積極鼓勵士紳投入到新秩序之中,也是為後麵三道旨意必定帶來的官場變化儲備更多人才。
隻不過,多收上來的錢糧供養多出來的官吏,這樣的新政真能順利推行下去嗎?
大朝會之後,先是朱翊鈞在重臣們的注視中被太監們抬到軟塌上。
他們都看到了朱翊鈞的眼神,是帶著極為複雜感情的眼神。仿佛既有期盼,又有囑咐,還有擔憂。
他們不願多做解讀,反正事實是很明確的:他還活著,不能說話不能動。
大明隻能有一個最高的聲音,二聖之中的一聖是另一聖的工具。
皇極門徐徐閉上,皇帝扶著太上皇帝的軟榻消失在走往後宮的路上。
特殊的朝會結束,眾臣都沉默著列隊走出紫禁城,接下來還有新春佳節要過。
重臣們走在最前頭,其他朝參官看著他們的背影,心情是極為沉重的。
雖然此前傳得沸沸揚揚,但隻要詔旨還沒頒布,那就也許還有餘地。
今日,除了重設太學,另外三道旨意是真的落了地。重臣們最終沒能阻止厲行優免,那麼隨後又將如何?
泰昌元年的江南大案仿佛隻是個預熱,泰昌二年還不知將會有什麼波瀾。
皇帝和新黨們能夠壓得下那麼多官紳的不滿?還是說準備做出真降了整個大明官紳優免的事?
一路送到了慈寧宮,朱常洛對同樣身穿著龍袍的朱翊鈞說道:“兒子是真的邁出這一步了。父皇,大明江山定要在我們父子手上先破後立。讓朝野都知道我們父子同心,那麼再大的風波,兒子都能壓下去!”
朱翊鈞看著兒子冕旒之下英氣勃發的眼神,看了他很久,最後上下動了動眼珠。
是啊,他已經邁出了這一步。
難道不幫他,幫彆人亡了大明江山?
他想怎麼用自己這病軀,就讓他用吧。
不管怎麼說,今天參加了一次久違的朝會,雖然不能動不能說,朱翊鈞還是覺得有些精氣神回來了。
是是非非,已經過去一年半了。
父子告彆,朱常洛回到了乾清宮。
在乾清門的門口,他又回頭看了看單獨矗立在南方的皇極門。
“萬化,告訴達雲,枕戈待旦,隨時準備南下。”
陳矩心頭一凜:“奴婢領命。”
朱常洛轉身邁進乾清門。
淮安南麵的運河上必定又已經排滿了漕船準備過淮,一年一度的漕糧解運正在進行。
那是最優先保障的事。
而後,才輪到各個地方遵奉旨意進行今年賦稅的安排。
南直隸那幾個府要清丈田土,那該是今年秋糧收了以後的事。
這是最後一次按照舊黃冊和他們登記在冊的優免來執行賦稅了,他們會怎麼麵對之前之後數字上的不同?
會是今年,還是明年、後年,又或者仍像自己判斷的那樣,等一個天災人禍、內憂外患一同爆發的機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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