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經濟也沒有含糊,隨後就先以此事的顧慮去問了按察使。
而浙江布政使和浙江巡撫也很快就知道了,並且意識到這可能捅出天大簍子。
題本和奏本迅速擬就,有些是讓朝廷做主專門就這種身份的士紳定下一個方略,有的直接彈劾謝廷讚和汪可受慮事不周引起物議紛紛。…。。
他們並不知道,這個時候同樣有三份彈劾遞到了皇帝的麵前。
一份是南京禮部尚書彈劾南京某些在任官以詩文結社,所著詩文多有妄議朝政,並且呈上了去年和今年分彆刊印的《金陵社集》兩卷。
第二份是應天巡撫牛應元彈劾顧憲成、高攀龍等在東林書院大肆講學,每月一會,妄議朝政,品評朝官。
最後一份則是北京禮科給事中張問達彈劾寓居通州的李贄“敢倡亂道,惑世誣民”。
這些都是題本,內閣的意見是:值此厲行優免之際,不宜降罪士林評議朝政,過猶不及。
朱常洛看了看擬票人:沈一貫、申時行。
“王閣老沒署名?”他問了問田義。
田義回答道:“昔年張江陵是力禁書院,力禁士林妄議朝政的。王閣老如今主持新政,自然以為該嚴辦。他的密揭剛送到養心殿,還沒紀要。”
朱常洛點了點頭:“顧憲成……李贄在通州啊……”
東林書院的鼎鼎大名,李贄的鼎鼎大名,朱常洛當然是知道的。
現在他看到這三份彈章,心裡在琢磨著。
葉向高乾這種得罪江南官紳的事,到底是因為想進步來納投名狀,還是暗藏激化矛盾的用心?
去年江南大案的詳情,耿定力在朱常洛麵前點出“密謀之人不隻三人為什麼隻辦他們仨”,朱常洛也從蕭大亨的密奏裡知道葉向高有參與。
隻不過他先投了,這才讓蕭大亨後來的事好做很多。
南京禮部尚書,距離入閣已經不遠了,朱常洛覺得葉向高主要還是想進步。
牛應元這個巡撫看不慣東林書院倒是很合理,他隻怕正愁不能激化矛盾,好多辦一些案子,讓下半年南直隸數府的清丈田土好做一些。
但是李贄……
“耿定力……是李贄的學生吧?”
“不算是,都是同鄉,李贄和耿定力的二兄耿定理亦師亦友,昔年在湖廣黃州府……”
李贄是個名人,這麼多年在朝野鬨出了不少事,田義還是了解他的。
作為“異端”,他現在再次被人彈劾也不奇怪。
朱常洛思索的隻不過是為什麼這個時候彈劾他“敢倡亂道,惑世誣民”。
聽田義說李贄的言論,什麼不能“以孔子之是非為是非”,什麼“名為山人,而心同商賈,口談道德,而誌在穿窬”,什麼“讀書而求高第,居官而求尊顯”,“無一厘為人謀者”,“昔日虎伏草,今日虎坐衙。大則吞人畜,小不遺魚蝦。”
朱常洛算是知道他這麼多年為什麼屢屢被人圍攻,還數次被焚著述了。
“你倒是用心說了不少。”朱常洛看了看田義。
“臣知道此事不小。”田義隻低了低頭。
“是啊,這是想讓朕表個態了。”朱常洛點了點頭,“嚴辦李贄,那就是朕會給天下官紳多留些顏麵。若寬恕之,則是朕真的對天下官紳乃至對如今理學文教失望透頂。”…。。
田義沒說話。
“金陵詩社、東林書院、李贄……”朱常洛嘴角露出玩味的微笑,“各不相同啊。傳旨,金陵詩社、東林書院各選二人,都是在野的。再加上李贄,都帶到京裡來。朝野評議,朕都該聽一聽。該如何處置,不如當麵聽一聽再聖裁。”
田義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怎麼了?”
“……臣隻是覺得,那可要熱鬨了。”
“熱鬨點好啊。”朱常洛微微冷笑,“盯一盯那張問達,看看這旨意傳出去之後他的動向。”
有人把事情挑了起來,麵對皇帝既不直接恩準又不堅決反對的態度,他們怕不怕李贄真到皇帝麵前狂噴一通如今的朝官和文教?
那家夥是真敢的。
朱常洛看熱鬨不嫌事大。
這麼費心費力地整這麼多活,不就是因為大明官紳思想出了問題嗎?
自詡高潔的東林黨人,自負懷才的詩文高手,還有一生“頑固”的李贄,都到禦前來表現一番好了。
朱常洛表示期待。
他還不知道浙江的題本奏本和彈章正雪片般送來,而浙江提學汪可受是李贄真正的學生。
謝廷讚已經到了湖州,摩拳擦掌地來到了茅維麵前,看獵物一般但又笑眯眯的眼神極其可怖。
而熊廷弼監察南直隸學籍,麵前更是整個大明規模最大的士紳群體。
就連蕭大亨都有一些怕:“飛百,要得法啊!”
熊廷弼點頭:“略得其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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