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如今的戰艦之中,長八丈餘的四百料座船已經是旗艦級彆。
也有比這個更大的船,那就是使臣出使海上外藩的封舟。這樣的封舟,大明如今卻隻保留了一條,還是朱常洛他爹造的。
那段時間看實錄,朱常洛對這件事頗感興趣,畢竟是頂級海船。
七下西洋的寶船當時已經沒啦。朱翊鈞和琉球國主是同一年登基的,按慣例大明要遣使去冊封。萬曆三年就確定的事,一直拖到了萬曆七年才啟程。
原因是沒有足夠配得上天朝排麵的封舟了。
倭寇為患東南的過程裡,福建多造戰船,大木采伐一空。
這艘封舟造了三年多,長十四丈五,比上一次嘉靖四十年去琉球、後來又燒毀的那條短半丈,但仍宣稱是四千料大船。
現如今的這艘一千五百料座艦,是遮洋行船廠能造出來的最大船隻。
這既得益於遮洋行要求朝鮮的李暉從人跡罕至的長白山和朝鮮深山之中砍伐來的大木,也得益於融合了東西方如今的造船技術。
一千五百料,按朱常洛如今的了解和推算,以後世的標準來看排水量應該不到五百噸。
千噸級的巨艦,那就隻能是封舟的級彆了。
然而動力原始,純靠風帆,這個級彆的巨艦又有什麼必要呢?
朱常洛望著已經很寬闊的海河入海口,心裡一時浮想聯翩:不知道有生之年是否能見到冒煙的鐵甲艦。
皇帝在船首迎風沉默,眾臣隻是站在身後默默地看著他。
巨艦一路出了這海河,如今算是入海了。
常慶安十分緊張。作為遮洋行的行首,他對船還是有信心的,但是對天氣可沒信心。
入了海,若起了風浪,雖說不至於出什麼禍事,但驚駕了就不美。
哪怕隻是從海河入海口出去之後就轉往南麵,沿著海岸線泊入天津海防營軍港所在的那個海灣。
這段路稍微有一點距離,畢竟海河還在帶著泥沙流入大海,海岸其實緩慢地向著外麵推。三角洲一帶,淺岸不便修築碼頭。
但當年津遼水師既然能在此整備出征,自然有合適舊地。
到了這軍港,“龍舟”上從遮洋行調來的經驗最豐富的水手們操縱著這巨艦靠泊到了碼頭上,常慶安才鬆了一口氣。…。。
岸上,王承勳率人在那裡行大禮。
朱常洛讓他們起身之後,轉頭看了看這艘“龍舟”,然後就對王承勳說道:“這艘座艦,此刻開始就交予你們了。接下來這幾個月,你都留在這邊。軍工園那邊產的新炮,朕已經令他們啟運。待運到裝好,你將它駛去山海關外,七月中旬之前要到。”
“臣領旨!”
陳璘已老,水戰將才後繼無人。王承勳這個並無戰功的人來做左軍左都督,皇帝的意思其實已經頗為明顯。
前三年漕軍在如何運糧一事上耗費精力頗多,後三年王承勳的精力一直更多地放在了左軍都督府的事情上。
嚴格來說,遼東、山東、南直隸沿海諸府和浙江的軍務不需要他太操心,但在護漕水軍設上中下三路和重新選編天津海防營的過程裡,王承勳正在籌建著皇帝和樞密院所說的北洋艦隊。
天津海防營隻是底子,大沽也不是最理想的軍港。
總要有開始。
朱常洛先到這裡打個轉再去遮洋行船廠,就是為王承勳壯壯聲勢,也讓天津海防營整編成為北洋艦隊的過程裡更具信心。
已經向海防道官員們傳令,等回到京城之後,這北洋艦隊該正式浮出水麵了。
沒什麼好說的,在這裡無非召見將官、好生勉勵。
停留的時間不長,一切還隻是開始。像當初的津遼水師一樣倉促捏合起來容易,將來還是要通過實戰錘煉。
又從這裡到了大沽集鎮外,河間府知府等地方官都已經到了。
今夜駐蹕於此,提前給他們打好預防針:河間府尤其是靜海縣,要準備迎接像萬曆二十五年津遼水師整備那樣的工作。
對他們來說,既是喜訊,又是累活。
至此,皇帝這次出巡京郊近地的目的已經十分明顯:整軍備戰。
次日遮洋行船廠內,朱常洛率領樞密院眾臣如同在軍工園一樣先看。
北京那邊,禮部尚書陳薦恐怕剛剛接到旨意啟程,禦書房和施政院的二相還沒開始推選,但總督政務大臣已經變成了一個極燙手的位置。
歇息了才六年,大明又要進入戰時模式了嗎?
不少人暗示科道言官們該出麵準備勸諫勸諫,但沈鯉已經在那次與皇帝夜談之後想通了,他如今反複約談著言官們:想議論政務可以,上奏本。鑒察院題本,隻能是針對具體官員在具體事務當中的得失利害。
但吊詭的是,這樣的輿論並不熾烈,並沒有以往那種十分反對啟戰的剛直。
王錫爵還在京城,他兒子王衡如今升了禮部主客司郎中。
“父親,朝野暗流湧動。兒子在主客司,過兩個月也要伴駕去遵化,那時……”
再過一段時間,皇帝再離京城之前興許就該把重臣空缺都廷推選好了。再回京城時,王錫爵恐怕已經啟程回鄉。…。。
“暗流湧動?”王錫爵意味深長地搖了搖頭,“陛下行程所至,聖意是已經讓朝堂都揣摩出來了。接下來,能不能主戰,願不願遵聖意而行事,才是能不能往上走一步的關鍵。至於你,何必擔心將來?”
“若戰事不利,朝野官紳……”
“陛下有宏圖大願,泰昌一朝豈會一直太平無戰?外戰是戰,內戰也是戰!到底是內憂外患一同宣泄出來,還是外能服蠻夷、內能止乾戈,誰聰明誰會犯蠢罪的時候到了。你隻記住一點,陛下允你去主客司,正是酬為父數年辛勞。”
“……兒子不明白?”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王錫爵笑了起來,“方侍郎說,遣使出邊牆的事,你辦得很利落,所選的人,這就好。”
王錫爵已經看透了。
這麼多人各有各的想法,好像中樞一房四院格局已定一樣。
皇帝顯得想要打仗,不過陽謀罷了。
讓自己如在泥沼、有一些政務推行不力的那些力量,到底敢不敢趁這機會做點什麼?
王錫爵倒想在卸下重擔之後多活幾年,看一看這結局。
總之,這次之後,應該局麵大新了。
大戰當前,國戰之時,多好的借口!
今天上午大的開學報到,下午小的開學報到,隻更一章4000+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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