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悲催的是,孫智濟是慶尚南道昌原人,幼年時期便隨著父母來了首爾,他在這邊舉目無親。平素即便是有什麼朋友,多半也是生意方麵的,韓國人大多現實,時到如今,估計也沒有什麼人願意過來幫忙了。
聽孫曼珠說的悲涼無助,安如鬆也沒得辦法,他隻能答應先幫著女人把孫智濟的後事辦了,不管怎麼說,也得先讓死者安心走了再說啊。
既然要幫著孫曼珠處理她父親的後事,那麼有些事情就得抓緊時間安排了。
趁著上午還有些時間,安如鬆讓孫曼珠儘快處理了工人薪水的事,儘可能趕在上午將所有人的薪水都發下去。
隻有薪水發下去,工人們才能安心,安如鬆也才能請著廠裡的所有人,去給幫忙操持喪事——喪事和喜事是一樣的,都是湊過來人越多越好,人越多,就顯得逝者身前人緣越好,這叫人氣旺,若是將喪事辦的冷冷清清,前去吊唁的人都沒幾個,那逝者家人的臉上可就不好看了。
經過安如鬆的簡單調教,如今的孫曼珠也聽話了。廠裡過去就是她在做會計的工作,發薪水這種事每個月都要做一次,她處理起來自然駕輕就熟,趕在上午十一點之前,她將錢從銀行裡提了出來。
趁著孫曼珠處理工人薪水的工夫,安如鬆聯係了一輛大巴車,等到工人們歡喜的領到薪水之後,這一輛大巴車就將所有人送去郊區湖麵山的紀念公園......
雖然現在方方麵麵都缺錢,但死老頭的後事總是要辦理的儘可能光彩一點的,所以,安如鬆還專門在紀念公園的殯儀館訂了地方,此後兩天,靈堂就會設立在那裡。
所有的事情都很趕,孫曼珠什麼事都擔不起來,她就像頭嚇壞了的鵪鶉,隻想著縮在安如鬆的身邊,就像是這個男人能為她擋住所有風雨似的。
迫於無奈,安如鬆不得不退掉了同薑秀媛的約會,在送了工人們上車之後,又陪著孫曼珠跑了趟警察局。孫智濟是意外死亡的,他的屍體被暫時存放在醫院的太平間裡,儘管孫曼珠是他的女兒,但若是沒有警察局開具的死亡證明,老家夥的屍體也領不出來,更不能辦理後事。
於是,從醫院跑到警察局,又從警察局跑到醫院,來回折騰了一番之後,等到租用的靈車將死老頭的屍體送到湖麵山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下午兩點鐘。
紀念公園的殯儀館內,安如鬆叼著一支香煙,站在彌漫著一股怪異香味的走廊內,安靜地聽著身邊一個中年人彙報賓客的情況。
中年人也是玩具廠的工人,他向安如鬆彙報的賓客名單,也不是真正前來吊唁的孫家親友,而是安如鬆花錢雇來的“演員”。
是的,都是演員,而負責聯係他們的,則是廠裡的工人們,說白了,這些有償前來捧場的人,都是工廠工人的親朋好友。
人死為大,且不管之前安如鬆對死老頭有多少的不滿,現在人家既然死了,那就恩怨兩銷了。
更何況他現在還在打著人家女兒的主意,過上一段時間,死老頭說不定還就成了他的便宜老丈人呢,所以,能讓老東西走得風光一點,多少也算是他的一份心意了。
最主要的是,今天殯儀館內一共有九個家庭在辦喪事,老東西的靈堂裡若是沒幾個吊唁的賓朋,那也顯得太難看了。即便是這樣,靈堂外的賓客席也沒能坐滿人,稀稀拉拉的三四十個客人,瞅著有些可憐。
幸運的是,孫曼珠現在魂不守舍的,她一方麵在悲傷父親的亡故,一方麵在擔心著債務的事,心神兩用之下,還不忘跟她那個後媽較勁,估計也沒心思考慮喪事風光不風光的了。
嘖嘖!
想到孫曼珠那個後媽,叼著煙的安如鬆禁不住扭頭朝靈堂裡看過去。就在靈堂儘頭,靈位的右手邊,兩個穿著純白韓式孝衣的女人,正站在那裡發呆。
兩個女人中,身材較矮的一個是孫曼珠,而另一個身材高挑一些的,便是孫曼珠的後媽。
有意思的是,原本這位“後媽”是不用穿孝衣的,她是死者的妻子,一般穿黑衣,頭上戴一朵小白花就行了。可孫曼珠卻是死活不乾,非讓這女人和她一樣的打扮。
幸運的是,這位名為黎彩草的越南女人,不僅不懂韓語,也不懂韓國人的風俗,再加上此時同樣的魂不守舍,所以,她還就那麼接受了孫曼珠的無理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