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夏日的陽光就開始放肆地烤炙著大地了,地上還殘留著沆沆窪窪的積水,數不清的馬蹄踐踏而過,頓時汙水四濺,泥漿橫流。
劉在尚此刻的心情,就跟這滿地的泥水一樣糟糕,焦灼、鬱悶又無奈,他麾下的一千騎兵也顯得無精打彩的。
都怪昨天下午那場該死的大雨,把地上留下的痕跡衝涮得一乾二淨,要不然早就逮著那支該死的隋軍了,現在耽擱了一晚上,也不知上哪找人去了。
劉在尚正陰沉著臉,在前方開道的百夫長柳承武忽然神色興奮地帶著一名赤足農夫走了過來,激動地稟報道:“劉將軍,發現那支隋軍的行蹤了。”
劉在尚登時精神一震,急忙問:“隋軍在何處?”
柳承武指了指自己帶回來的那名赤足農夫道:“此人說隋軍就駐紮在附近一個荒廢的村子裡。”
劉在尚強抑住內心的激動,目光像毒蛇般盯著那名農夫,厲聲問道:“你當真見到了隋軍?”
赤足農夫被盯得有點頭皮發麻,吃吃地道:“回將軍,小的真的見到了,隋軍正在村口那兒挖土呢,已經挖了老長的一條土溝了,將軍要是不信,可以派人跟小的去查看。”
劉在尚迫不及待地把手一揮:“馬上帶路,假如隋軍真在那兒,本將軍一定重重有賞。”
赤足農夫聞言十分歡喜,於是一溜小跑在前在帶路,約莫一炷香時間便來到了那座荒村前,遙遙一指道:“將軍請看,那些隋國人現在還在挖土呢,小的沒有騙您吧?”
劉在尚手搭涼棚望去,果然見到那些隋軍正在村口熱火朝天地修築防禦工事,不僅在地上挖了一條壕溝,還在壕溝後麵壘起了兩堵土牆,土牆上布滿地鋒銳的槍尖和矛頭,就好像刺蝟一般,讓人望而生畏,不過,這兩麵土牆顯然還沒完工,高度也隻有一米左右。
劉在尚見狀不驚反喜,神色猙獰地舔了舔嘴唇道:“好家夥,終於讓本將逮到你們了,這回定讓你們插翅也難逃。”
“這些隋狗倒是識相,估計也知道兩條腿跑不過騎兵,所以打算憑借地形負隅頑抗,幸好咱們來得及時,他們的防禦工事還沒完全修好,要不然殲滅他們的代價會更大。”一名百夫長慶幸地道。
柳承武此刻滿腔複仇的火焰,主動請纓道:“劉將軍,趁著敵人的防禦工事還沒修好,咱們應該立即發動進攻,屬下願意領兵打頭陣。”
劉在尚點頭道:“好,老劉你先上前試探一番,千萬不要魯莽深入,畢竟對方的人數並不少。”
柳承武得令一聲,點了五十名騎兵往村口衝殺上去,隋軍顯然也早就發現了高句麗騎兵,見到五十騎衝上來,立即停止了修建工事,躲到了兩麵擋土牆後嚴陣以待。
話說這座荒村整體是呈長方形的,房屋建在村道的兩側,村頭村尾各有一個出口,如今隋軍在村頭和村尾都修築了簡單的防禦工事,扼守著進村的路口。
不過,由於時間太倉促,防禦工事修得比較湊合,那條“匚”字形的壕溝是第一道防線,隻挖了三米寬,深渡更是隻有一米半左右,說實在的,這種寬度的壕溝,隻要騎術過關,縱馬一躍就能跨過,而這種深度更是擋不住人,即便掉下去,很快就能爬上來,當然,前提是溝裡沒有尖刺什麼的。
第二道防線則是一堵“匚”字形的土牆,也隻有一米高左右,儘管牆體上凸出來的槍尖矛頭看著有些嚇人,但以馬匹的跳躍能力,同樣輕易就能跨過。
第三道防線則是一堵“一”字形的擋土牆,距離第一麵牆大概十米遠,已經進入村子的範圍了,兩端連接著村道兩側的破房子,同樣隻有一米高,馬匹一躍就過。
這樣的防禦工事聊勝於無,一旦守軍後撤,這三道防線根本阻止不了騎兵殺入,頂多就是延緩一下騎兵的衝刺速度而已。
此刻守在村口的正是秦瓊和羅士信,還有其
麾下的一百五十名隋兵,其中弓箭手五十人,刀盾手五十人,還有五十名長槍兵。
村口地形狹窄,擺下一百五十人已經是極限了,看得出秦瓊的排兵很有章法,長槍兵和刀盾手扼守在第一堵擋土牆後麵,而弓箭手則躲在第二堵擋土牆後,兩則的殘垣斷壁後同樣埋伏著弓箭手,而且居高臨下。
這時柳承武已經率著五十騎衝到村口百步的範圍內,秦瓊抱著雙鐧,仿佛沒看到似的,當對方的騎兵要殺到五十步之內,這才驀地睜大雙目,喝道:“放箭!”筆趣庫
錚嗡……
隨著天空一暗,一波箭雨呼嘯而出,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奪命之弧,向著敵方五十騎拋射而下。
柳承勳顯然早有準備,大喝一聲:“舉盾!”
五十名高句麗騎兵立即左手舉盾,不緊不慢地驅馬前進,形成一麵斜斜向上的盾牆,瞬時叮叮當當地擋下了大部份箭矢,隻是輕傷了數人而已。
“不過如此!”柳承武冷笑一聲,繼續策馬奔至壕溝前,卻不躍馬過溝,觀察了片刻便拔轉馬頭離開了。
羅士信不解地問:“秦大哥,剛才對方掉頭時多好的機會下,一波平射過去,至少殺傷他十來人。”
秦瓊胸有成竹地道:“莫急,才剛剛開始,一波把人家殺狠了,人家不肯再來咋辦?”
羅士信笑道:“說的也是,放長線才能到大魚,但願高不凡那小子的方法管用。”
秦瓊皺了皺眉頭道:“士信,說到底,高長卿對咱們也算有救命之恩,你在他麵前切不可再言語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