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但氣溫卻是出奇的悶熱難耐,且沒有一絲風,西北邊的天空昏黃一片,烏雲堆積漫卷,隱有悶雷聲陣陣傳來,一場夏日雷雨怕是跑不掉了。
高不凡走出了醉仙樓,手裡提著兩隻食盒,快步往客棧的方向走去,消失在風剛起的長街上。
醉仙樓三樓的雅間內,盧三郎推開了窗戶,久久佇立,凝望著烏雲堆積漫卷的西北天邊,自然自語般道:“大風起兮雲飛揚,這天下,又要風起雲湧了。”
醉仙樓的掌櫃靜立在盧三郎的身後,同樣透過窗戶眺望天邊的烏雲,此時那片烏雲已經越來越近,完全遮住了落日餘暉,天地瞬間陷入一片黑暗中,狂風隨即平地而起,吹得兩人的衣衫獵獵作響,正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盧三郎把窗戶關上,雅間隨即陷入了更深的黑暗中,掌櫃的點上兩根蠟燭,雅間又重新明亮起來。
“大管事覺得高長卿會去取禦夷鎮嗎?”掌櫃低聲問道。
盧三郎微笑道:“肯定會,此子渾身是膽,要是看了那地方不取,他就不是高長卿。”筆趣庫
掌櫃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此人的確渾身是膽,孤身一人就敢深入高句麗境內,而且鬨出這一番大動靜來,著實了不起。”
盧三郎淡道:“其實此人最可怕的並不是膽量,而是這裡。”
盧三郎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續道:“若有勇無謀,充其量隻是個莽夫罷了,成不了大氣候,高長卿此子有勇有謀,允文允武,絕非池中之物,看他在遼東的表現便可見一斑,皇上隻因此子的詩才了得便不重用他,絕對是大隋的損失,再觀如今這天下氣象……”
盧三郎說到這裡便頓住沒有再往下說了,掌櫃的神情肅然,片刻才道:“高長卿手中無兵,隻憑牧監署那幾個典吏衙役,如何能將那些鳩占鵲巢的奚族人趕走?即便能趕走,還要守得住才能安心養馬,這實在太難了,即便高長卿此人再是了得,鄙人也實在難以看好。”
盧三郎微笑道:“自古成大事者總是能人所不能,若是高長卿辦不到,我範陽盧氏也沒必要在此子身上浪費太多的資源和時間。”
話說如今大隋敗象已現,特彆是這次東征高句麗慘敗,百萬大軍幾乎儘喪遼東,其負麵後果雖然暫時沒有顯現出來,但很快,各種問題就會像雨後春筍般爆發了,直至一發不可收拾。那些高瞻遠矚的世家大族嗅覺無疑是最靈敏了,頗如範陽盧氏,就在暗暗準備後路,用廣撒網的方式來物識投資“潛力股”,很明顯,高不凡這個初露頭角的少年已經進入了盧氏的視線。
……
當豆大的雨點撒下來的那一刻,高不凡回到下榻的客棧,等在過堂裡的高首高仁這兩貨立即激動地迎了上來:“不凡少爺,你總算回來了,皇上的封賞呢?不會就是這兩隻食盒吧?”
高首和高仁盯著高不凡手裡提著的食盒,一臉的疑惑,差點沒當眾說出皇上真摳門的話來。
“回去再說,這是給你們帶的食物。”高不凡把其中一隻食盒交給了高仁,這貨打開蓋子一聞,頓時眼珠子都瞪圓了,口水幾乎流到了下巴上,當即把皇上封賞的事也拋到了九霄雲外了,抱著食盒便自己跑回房間,準備大塊剁頤。
高首一臉鄙夷地罵道:“高老二,你個死吃貨。”
高不凡道:“這是皇上禦賜的佳肴,外麵吃不到。”
高首立即連屁也不放一個,追著高仁回了房間。
高不凡提著另一隻食盒敲響了竇線娘的房門,小妮子立即探出頭來,欣喜地道:“高大哥回來了。”
高不凡閃身進了房間,把食盒中的菜肴在桌上擺開,笑道:“我特意給你帶的,快趁熱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竇線娘心裡暖洋洋甜絲絲的,搬來凳子在桌旁坐下,看著眼前這些連見都沒見過的美味佳肴,小妮子感動得差點哭了,又有點肉疼般道:“這些菜肴花了不少錢吧,太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