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不凡跟著竇建德進了樹林深處,四下無人,竇建德隻顧拉著女兒竇線娘聚話,把高不凡晾在了一邊,不過高不凡並無半點不悅,隻是耐心地站在遠處等候,畢竟人家父女久彆重逢,而且家中還遭遇慘變,如今隻剩下父女二人相依為命了,彼此有很多話要傾訴也很正常。
竇建德和竇線娘聊了約莫兩炷香時間,總算大致了解了女兒這大半以來的經曆,心疼又慶幸,他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遠處的高不凡,見對方一直麵帶微笑,並無半點不耐之色,不由暗暗點頭,這小子脾性倒是好的,看得出對線娘很遷就很愛護,而且文武雙全,可惜卻做了隋朝的官,道不同不相為謀,唉,這下倒是有點難辦了。
竇建德目光如炬,從女兒提起高不凡時的語氣和神態,便知曉自家女兒那顆心早就係在姓高那小子身上了,這也難怪,高不凡這小不僅長了副好皮囊,本事還大,再加上女兒蒙他搭救和照顧,日久生情就再正常不過了。
“線娘,你在這待一會,為父跟那小子聊一聊。”竇建德吩咐道。
竇線娘估計也知道自家老子性格強勢,生恐雙方鬨得不愉快,便道:“爹要跟高大哥聊什麼?女兒不能知道嗎?”
竇建德瞪了女兒一眼道:“男人間的事,你一個女兒家聽啥,怎麼?有了高大哥就不聽爹的話了?”
竇線娘俏臉一紅,撅起小嘴嘴道:“線娘哪有,爹你胡說。”
“那就乖乖站在這裡彆添亂。”竇建德懷著糾結的心情轉身向高不凡行去,心裡還嘀咕了一句女大中留了,古人誠不欺我。筆趣庫
高不凡見竇建德朝自己走來,忙迎上前兩步拱手為禮:“蓨縣高長卿見過竇裡長。”
竇建德擺手沉聲道:“老子早就不當裡長了,朝廷的狗官殺了我全家,殺了我竇家莊全族老少,此仇不共戴天。”
高不凡隻好改口道:“見過竇當家。”
“你小子若瞧得起來我竇建德,就叫一聲竇世伯。”竇建德有點不滿地道。
高不凡暗汗,幸好沒讓自己叫嶽父大人,儘管這已經是事實,但名份還沒定下,真有點叫不出口,連忙拱手道:“竇世伯。”
竇建德這才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點了點道:“你叫高不凡高長卿,飛鷹馬場場主高開山是令尊是吧?”
高不凡點道:“正是家父。”
“我還記得你小子,去年在蓨縣城中幫了我父女一個
大忙,孫安祖也說你小子仗義,這次又救了小女線娘,這番恩情,我竇建德銘記在心,日後若有用得著的地方,儘管來找我。”竇建德慨然道。
高不凡連忙道:“舉手之勞罷了,竇世伯不必放在心上,其實我和線娘……是很好的朋友。”
竇建德暗翻了個白眼,淡道:“我竇建德雖然是泥腿子出身,但向來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你救了小女一命。我聽線娘說,楊廣那昏君封了你為涿郡牧監是吧?”
高不凡點了點頭,竇建德臉色一沉道:“當今皇帝楊廣昏庸無道,好大喜功,窮兵黷武,不顧百姓死活。這次東征高句麗,百萬大軍儘喪遼東,舉國震動,天下縞素,萬戶齊哭,各地群雄並起反隋,大隋氣數已儘,這朝廷的官還有什麼好當的?
東海公高士達英明仁義,登高一呼,應者雲集,承天應命舉義旗反隋,高長卿你一身本事,若投靠到東海公麾下,何愁不能乾出一番大事來,何必給昏君楊廣養馬?”
竇建德竟然勸自己投靠高士達這個炮灰,高不凡有點無語,但又不能直接拂了便宜老丈人的麵子,便含糊地道:“此事非同小可,家父未必會同意,有待斟酌。”
竇建德見高不凡並沒有直接拒絕,心中已經很是滿意了,他也是個理智之人,知道造反這種事不是輕易就能做出決定的,就連他自己,當初要不是全家全族被官兵殺了,也不會毅然起兵反隋,更何況高不凡家裡是開馬場的,衣食無憂,全家老少數十人的日子過得好好的,隻怕也沒人願意冒殺頭的險造反。
“行,想通了隨時可以來找我,竇世伯自然不會虧待你們一家。”竇建德慨然道,接著又話鋒一轉道:“林子外麵那些戰馬既然是你小子的,竇世伯本不該取,但若不取,又無法向東海公和一眾弟兄交待,而且義軍目前實在急需戰馬,不如這樣吧,竇世伯今日取走一半,就當是暫借的,日後成了大事,雙倍奉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