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上了閣樓,長孫無垢已站起迎了上來,扶著娘親的手臂笑道:“娘親你咋上來了?”
高氏佯惱道:“你這妮子足不出閣,都不下來陪為娘說話,隻好為娘上來了。”
時隔大半年,長孫無垢明顯又長高了一截,個頭幾乎跟高氏平齊,再過半年就年滿十四了,越發的亭亭玉立,明眸皓齒,身體的曲線也越發的明顯了,充滿了青春氣息,母女二人站在一起,竟如春蘭秋菊,各擅勝場。
長孫無垢扶著高氏坐下道:“娘親這可冤枉女兒了,午後女兒已經下過閣樓給娘親請安,可是娘親恰巧去了那邊陪舅娘說話,所以才未見著。”
高氏聞言白了女兒一眼道:“這閣樓上的午後熱得像蒸籠似的,也不知你這丫頭整天待在樓上作甚,仔細熱出病來,要不搬下去跟娘一塊住吧。”
長孫無垢還指望著做些針線活賺錢幫補家用呢,而且此事她還一直瞞著娘親高氏,若是住一塊,以後還怎麼乾活?所以笑道:“隻是午後有點熱,但也不礙事,到了晚上卻是極涼快的,可愜意了,女兒還不願搬下去呢,兩個人睡一塊反而更熱,而且娘親愛打呼嚕,女兒可不要跟娘親一塊睡。”
高氏尷尬地打了女兒的手背一下,嗔道:“沒良心的死妮子,倒嫌棄起娘親來了。”
長孫無垢張開雙臂摟住高氏,撒嬌道:“咯咯,女兒哪有嫌棄娘親了,隻不是開個玩笑罷了,娘親才沒打呼嚕。”
高氏轉嗔為笑,問道:“對了,侍書剛才說要囤糧食,到底怎麼回事?”
長孫無垢取來扇子,一邊替高氏搖扇子,一邊解釋道:“楊玄感不是在黎陽造反了嗎,聽我哥講,聲勢挺浩大的,十日不到就聚眾十幾萬,很快就會打到洛陽城下,如今城中百物昂貴,糧食價格飛漲,所以女兒讓侍書多買些糧食應急。”
高氏聞言憂心忡忡地道:“是了,為娘不久前和你舅母聊天,她向為娘抱怨物價貴,為娘還以為她……算了,不說了,你
這妮子哪來的錢囤糧食?”
長孫無垢是何等靈秀的女子,一聽便知道舅母肯定說了些不中聽的話惹娘親不快了,但也難怪,自己一家三口在舅家借住了大半年,吃穿用度也少不了主家幫襯著,偏偏舅舅的收入也不寬裕,長此以往,舅母有些怨言也不出奇,看來等攢夠錢,還是趕緊找地方搬出去住才好,省得日後親家變冤家。
“父親在時經常會給女兒一些零花錢,女兒一直攢著呢。”長孫無垢解釋道。
高氏眼中閃過一絲狐疑,這大半年以來,女兒隔三岔五就會讓侍女買回一些酒菜糕點來給自己打牙齋,逢年過節還給自己做新衣新鞋,偶爾還給自己買些胭脂水粉和飾物,林林總總,若仔細算起來,怕是值好幾萬錢了,現在還有錢銀去囤糧食,這妮子到底存了多少錢銀?
“觀音婢,你老實告訴為娘,你哪來這麼多錢?彆告訴為娘是你在父親生前攢的,為娘心裡有數。”高氏皺著眉問道:“可是你舅舅偷偷塞給你的?這要是讓你舅娘知道可不得了!”
長孫無垢委屈道:“才不是呢。”
高氏的眉頭皺得更深了:“難道是無忌?他哪來的錢,彆不是在外麵偷偷乾些商賈營生之事?”
“娘親你彆胡思亂想了……好吧,女兒說實話,其實女兒隻是做些針線活計拿去換錢了。”長孫無垢低下頭道。
高氏愕了一下,連忙捉住女兒的手一看,果然發現兩隻手的拇指和食指上都長出了一層老繭來,不由眼圈一紅道:“我道你這妮子整天躲在樓上作甚,有時大半夜都沒睡,敢情是在做針錢活,可憐的兒啊,是為娘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