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時節,涼意漸濃,長孫無垢穿著一身素色的襦裙,外罩一件淡粉色的掐牙背心,少女小髻上插著一朵小白花,纖腰若束,肩似刀削,溫婉嫻靜,正垂著月牙似的眼簾在露台侍弄那一盆金黃的秋菊,眉宇間似有一抹淡淡的憂愁,聞言抬眼嗔了侍書一下道:“你這小蹄子,咋咋嚷嚷的作甚?說吧,又遇到誰了?”
侍書吐了吐舌頭道:“婢子在南市遇到高長卿了,姑娘猜猜高公子和誰在一起?”
長孫無垢沒好氣地道:“我猜不著,你說吧!”
侍書神秘兮兮地道:“紅姐!”
“什麼紅姐?就是那個……一直買咱們刺繡的那位大姐?”長孫無垢訝然問道。
侍書點了點頭道:“就是紅姐,婢子見到高公子和紅姐有說有笑,好像很熟的樣子,對了,高公子還稱呼紅姐二嫂,而紅姐則稱高公子為三弟。”
長孫無垢聞言心中一動,高不凡和李靖結拜的事她也有所言聞,莫非這位紅姐就是李靖的妻子紅拂女?
侍書笑嘻嘻地道:“婢子之前也覺得奇怪,這天下竟有如此好事,敢情買下姑娘所有刺繡的人竟是高公子,嘻嘻,看來高公子對姑娘真的很上心,要不是婢子今日在南市意外撞見,隻怕一直都被蒙在鼓裡呢。”
長孫無垢如新剝荔枝一般凝潤的俏臉飛起了兩朵紅雲,內心亦生出一絲異樣的情緒來,嗔怪地白了侍書一眼道:“都怪你,早讓你去看看紅姐開的布莊,你偏不去弄清楚,白白受了人那麼久的恩惠,叫我於心何安!”
侍書委屈地道:“婢子本要去看的,可是紅姐每次都找借口搪塞,婢子有什麼辦法,又不好意不把姑娘的刺繡賣給她,唉,大家都這麼熟了!”
長孫無垢輕戳了一下侍書的額頭:“你就不會去彆的地方賣啊,我怎麼攤上你這麼一個笨丫頭,真真氣死了。”
侍書撅了撅嘴道:“要不讓紅姐退貨?”
長孫無垢沒好氣地道:“現在咱們哪來的銀子退給人家,
把你這笨丫頭賣了也不夠呢。”
侍書倒是個樂天派,笑嘻嘻地道:“那就不退了唄,咱們繼續假裝不知道,要不……姑娘乾脆嫁給高公子得了,高公子如此體貼,絕對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人,要不家主當年也不會將禦賜的龍鳳呈祥玉佩當成彩頭送給了高公子。”
長孫無垢既羞且惱,伸手便去撕這小蹄子的嘴兒,正鬨得不可交的時候,身後傳來一聲輕咳,主仆兩人回身一望,這才發現母親高氏不知什麼時候上了閣樓,正繃著臉不悅地看著主仆二人。
“娘親!”長孫無垢微窘迫地道,侍書也連忙地福了一禮:“夫人!”
高氏責道:“無垢你也不小了,主不主,仆不仆的鬨什麼呢,成何體統。”
長孫無垢登時臉紅耳熱的,低著臻首道:“娘親,女兒錯了。”
高氏的話很重,婢女侍書臉色不由都白了,撲通地跪倒在地上道:“都是婢子撩撥姑娘的,夫人要責罰便責罰婢子吧,不關姑娘的事。”
高氏雖然為人性子溫和,但管教子女卻十分嚴格,再加上近日兄長了出事,被關進刑部大獄生死未仆,心情難免不好,拿起雞毛撣子在侍女的後背不輕不重地打了兩下,警告道:“以後再說那些醃臢話來撩撥無垢,定將你這賤婢趕出家門。”筆趣庫